听到这句话，白未曦顿了下，有些哭笑不得。
上一次听到类似的问题，还是一个将死之人脸着地爬在地上，哆嗦着问她：“轻羽……你没有真的想要杀了我吧？”
从记忆中回神，白未曦看了眼自己床尾的一排饮料，单手拆开包装，取出一瓶递给下铺的女生。
“放心吧，我……只是个学生，还没有那么吓人。”
白未曦扯了下唇角，又精准的将剩下的两瓶饮料分别投向另外两个女生。
只是另外二人，就没有学妹那般领情，将饮料随手放在一边，就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白未曦也没在意，将床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走向洗手间。
梳妆镜前，是整齐排列的三个牙刷，颜色艳丽，很符合小女孩的喜好。
白未曦掬了一捧凉水打在脸上，随后双手撑在洗手池的边缘。
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一些片段。
之前，她也经历过集体生活。
那年她九岁，原本在墨西哥的一家保育院里和其他玩伴快乐的成长。
忽然有一天，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几架直升机排成一列，出现在保育院的上方。
有驾着冲锋枪的男人钻出舱门，朝着保育院扫射。
年幼的白未曦咬着牙在地上不断打滚，一直藏到了水井边上才幸免于难。
除了她以外，还有几个同龄的小孩也活了下来。
但是保育院里所有的成年人，都在那场浩劫中永远的离去了。
“孩子，跟我们走吧。”
年幼的白未曦从水井边费力的爬起来，看着平时照顾自己的阿姨和奶奶们都倒在地上，一双大眼睛眨都不眨，在这时，头顶上方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白未曦抬头望过去，那人笑得和蔼，可眼底却暗黑一片。
没等到她点头，再醒来时，她睡在一个阴暗逼仄的小房子里，里面有许多和她同龄的小女孩，可与白未曦不同的是，那些女孩阴暗、扭曲、道德感薄弱……
在那个地方，她因为是后来者，总是被排挤，毛巾被人拿去擦厕所、牙刷被人拿去刷地板，就连她的沐浴露里，都是掺了唾液和蟑螂尸体的……
是组织里的长老告诉她，想要改变现状，就要变强，等评级为A时，她将会拥有更好的住宿条件。
从那天之后，她开始接受昼夜不分的训练、以及博上性命的选拔赛。
最终，她一骑绝尘，成为了组织里璀璨的新星。
她彻底摆脱了那个逼仄的地方，可她的心，却再也没有之前在墨西哥保育院时那般纯净了……
“转学生，你还没好吗？”
忽然，门被急促的敲响，随之而来的是娇俏的声音。
白未曦脸上的水迹未干，听到有人催促，转身拉开门，平静的望向门外的女生。
“这个……我也不是很急，你要是没洗完的话，你继续。”
蓝沁儿被白未曦脸上挂着水珠、眼底殷红的模样吓了一跳，方才的气势瞬间熄灭，连忙卖乖。
“你去吧。”
白未曦抿着唇，转身走出洗手间。
这些女孩是生长在光明、富足的环境中的，虽然骄横任性了些，却总不至于太歹毒。
她和这些女孩，不是一路人。
洗漱完，她走出寝室，去公寓办交自己填好的登记表。
回来时，过人的听力让她十分不凑巧的听到一些议论声。
“她……长得倒是挺好看的，但是看着真的好像不怎么正常，你们都不觉得吗？”
“哪种不正常？”
“就是……和大家都不一样，总感觉她不像个学生……”
“嘘……不要命了吗？你们没听说她怎么对周艳的吗？”
……
白未曦推门进来，寝室内立马鸦雀无声。
她神情一贯漠然空泛，好似没什么能波动她的情绪，将事情全部处理完，就躺到床上去。
三个女孩面面相觑，最终也没人再敢出声。
这一晚，是她们寝室集体入睡最早的一次。
*
次日清晨。
白未曦醒得早，听着三个女孩均匀平稳的呼吸声，眼底一暗，轻巧的翻身下床。
迅速洗漱后，拎着包离开寝室。
坐在校园东侧青藤蔓延的长亭中，白未曦低着头，翻着几本外文书。
左耳轻响一声，林枳伸了个缠绵的懒腰，声音倦倦的，“昨天下午的人，已经死了。”
“谁干的？”白未曦面上毫无波澜，像是早有预料。
“不知道，组织那边，也很惊讶。”
林枳眯了眯眼，盯着屏幕中自己窃取来的尸检报告，“袭击你的人，并不是他，有人为了声东击西，被你识破了。”
“跟地下组织……有没有关系？”白未曦舔了下干涸的下唇，追问道。
“姑奶奶……我要是能查得到地下组织，还至于被组织控制这么多年？”
林枳在短暂的沉默后，长长的叹息一声，带着无奈和难以言喻。
“我会帮你的。”
如果你想离开组织，我会不惜一切的去帮你。
白未曦认真的说，她知道，浴血而生的人，总是向往光明和自由的。
“算了……科研室那边有新发现，我要被调过去帮忙做数据了，不能随叫随到了，你自己保重。”
屏幕前的林枳摇了摇头，无声的妥协了。
他比不上白未曦，没有逆天而行、不甘命运去改变一切的勇气。
白未曦不言，手指轻轻搭在台阶上，听着通讯器那端轻声的叹息。
距离上课时间越来越近，校园里的学生多了起来。
“咦……这不是最近的大红人吗？怎么在这？”
忽然，顾北末欠扁的声音传来。
白未曦不为所动，指腹轻轻摩挲着书的尾页。
“唉我听说你就一招……不对，是一脚就踹飞了那个周艳，你是怎么做到的，给我教教呗？”
顾北末没有因为白未曦身上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和冷漠就退缩，反而从背后一绕，一个蛤蟆蹲凑到白未曦跟前去。
“你想体验一下？”
白未曦合上书，眉尾扬了扬。
锋利、不可一世的恣意和狂妄，就不加任何伪饰的从她身上倾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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