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姐可知我身后是谁?”
“还能是谁,洛家。”
“那小姐还是见识浅薄了些。”
“我不管你身后是谁,这里是成家,是我所管辖的地域,你若想做些什么我可以妥协,但你要听我的规矩。”
“那苏小姐可就不该来找我了,我这产业是上头大人物的产业,我只是人家的代理人,管不了上头的事。不过苏小姐若是想,我可以带小姐看一看。”
“……好。”
……………………
“小姐,您怎么了?”
“没事。”
“好的,小姐。有需要随时叫我。”
“好。”
她躺在床上,面无表情地望着天花板。
许多年来,她又一次体会到了无奈的感觉。
她看到了那些,没有血腥,没有残肢,但却无比残忍,无比令人作呕。
可,那里的势力或许比洛家都要……
她自认只要给她时间,她就绝对能有跟他们坐在谈判桌上的资本,只要她再等等,或许十年后,二十年三十年后她就可以彻底剔除成家百姓心中那沉积了千百年的思想,再给她一些时间,她只需要等,没有任何代价地等。
她是理智的人,她知道自己应该去等。
但是……
她独自一人来到当年那片田地中,慢慢地坐下,轻抚着土地。
这里已经被荒废了,没有再种土豆了。
不是她不想打理,而是她觉得在这里的人们应该活得平静。
无论是当年那个死在自己手里的男孩。
还是自己的父母。
她坐在两个坟包前,眼神有些迷茫。
一个小小的坟包是当年那个小男孩的,另一个是她父母的——因为她找不到她父母的尸体了,所以下面埋的都是当年的锅碗,还有几颗土豆。
坟墓前的荒地上有着几本书,几包茶叶,几朵花,几颗稻种还有几块不是人的肉。
她随手搓起一捧土,静静地看着。
这片土地已经长出了粮食。
人们不再互相残食。
他们穿上了衣服。
知识和书本也传到了这片荒芜的大地上。
空气中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已经散去。
水井里的水直接打上来就可以喝。
她已经靠着自己的行动把这里变成“外面”了。
变成自己小时候最期待的那个“外面”了。
这些年,无时无刻不在全力以赴。以命相搏的她得到了小时候的自己想要的一切。
可……
唯有一点。
她升起火,从怀里拿出带来的小杯子,到旁边的小河接上一杯水,拽一把松树上的松针放进去,然后架到火上。
繁星从云层下稀薄而出,伴着月亮,高高地照耀在这片仍是荒凉的土地上。
茶水沸腾了,她把它拿下来,用手捧着,感受着上面的温度,而后放到嘴边轻轻地吹了吹。
她喝了一口。
其实没有那么好喝。
但……
她躺倒在两座坟墓边,高高地望着天。
她做到了一切的一切,可她知道,凡事都是有代价的。
比如,她现在就面临着一个问题。
现在在的自己还算得上是曾经小时候的自己认为的“人”吗?
她想问问她的父母,现在的她还是不是他们所爱的女儿。
她想问问那个男孩,问他若是出生在现在这个成家,他是否能过上他临死前祈愿的那样的生活。
可惜没有人能回答她这个问题了。
再喝一口,这杯茶似乎又有些不一样的味道了。
什么是“人”呢?
不吃人肉就是人吗?
不是这样的吧。
现在的成财也不吃人肉,成贵成富也是一样,但他们难道就算得上是人吗?
自然是算不上的。
那到底什么才算得上是“人”呢?
平日面对任何问题都能很快地想出应对策略的她,在面对这个问题时却是被难住了。
她不知道问题的答案。
但是……
自己为排除异己,果断杀死的那些人,会不会也有一个像曾经的自己那样的孩子呢?
如果那个男孩此时出生在了西南边那个附庸的领地,是不是还免不了做一个奴隶的命运?
她现在已经是个很成功的政治家,一个很厉害的谋略家,一个有在日后争夺天下资本的……君主。
可,现在的她到底还算不算地上是一个人呢?
她坐起身,眼神变化了些许。
如果说所有人的生命都是等同的,都是无价的,可为什么一个贤明君主的麾下会有那么多人为其赴死呢?为什么一个人能够坐拥那么多的奴隶,而那么多的奴隶即便全部被卖掉也买不来一个奴隶主的命呢?
显然,生命之间并不是相等的,人和人之间就是有高低贵贱的。
可,为什么她的父母愿意赌上性命去进行拯救那些奴隶的路程中呢?
她站了起来。
她向来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
虽然她若是因某些原因而离开成家,成家会遭遇重大变故,生灵再次涂炭,百姓再次为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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