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未能从阴云之中显露出。
明明是滋润万物的柔和春雨,却在此时显得格外沉重。
纱线般的微小雨滴落在石板上,本是不大的清脆声音,却是响彻了整座灵堂。
高耸的石碑上整整齐齐地刻着十六个名字。
石碑下是死寂般的众人。
那些名字的主人或是谁人的丈夫,或是谁人的儿子,或是谁人的父亲,亦或是谁人的挚友。
哀丧漂泊在一呼一吸之间。
忽地,是鞋底敲在石板上的声音。
破东城城主一步步走过灵堂当中的大路,来到这块巨大的石碑前。
夏绯烟,苏何,赵愠等人早已在人群中等待。
城中百姓看着面容严肃的城主,五味杂陈的情绪被吊起。
因为他,破东城保下来了;因为他,百姓能吃上饭了;因为他,将士的名字才能不被忘却;因为他,自己所爱的人才能为人悼念;因为他,那些人才能蒙上应有的荣耀。
在妖族被击败退兵时,有人来告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们本来是不相信的,因为前三次都是一样的。
但当他们听到城主带着夏绯烟回来的时候,他们便相信妖族真的退走,破东城真的保下来了。
因为他们的城主是不会骗他们的。
而这次亦然。
曾经风餐露宿,每日只为挣扎着求生的他们能够生活在如今的破东城,他们只感到庆幸。对于那些战死的将士,他们以他们为荣。
他们看向城主的目光,满是感激。
只是,失去了谁的悲伤,实在是难以言表。
伴着众人的目光,我来到了石碑的面前。
“我来晚了,将士们。”
从怀里取出酒壶和酒杯。
“你们是我来破东城后的第一批兵,同样,你们是破东城第一批打了胜仗的兵。”
我为倒了一杯酒,而后将酒壶放在石碑前。
“你们的壮行,不止会被你们的亲友所铭记,更会为整个破东城所铭记。”
从怀里拿出被魔法加持过的导火管,在酒杯上轻轻一甩,火焰竟是自上升腾而起。
“你们这般的舍生取义,杀身成仁为自己及自己的亲人赢得无上荣光,绝不会被任何人所剥夺。”
将还在燃烧中的酒杯高高地举过头顶。
“你们是破东城的英雄,我,破东城城主夏冀,在这里,敬诸位英雄。”
言罢,便仰着头,将一整杯灌了下去。
此时的迈尔和莱斯都是禁不住红了眼眶。
以前他们的同僚死了,哪里有人凭吊?
以前自己那些死去的朋友,有哪个的名字被记下来了?
以前自己在破东城的时候,哪里能吃得上肉?
以前的他们是被迫的,是再不作反抗就要身死。在这般的压力下他们才不得不拿上一只碎了半块的铁锹去与妖族拼杀。
以前的他们是不配被叫做军人的,贵族向他们的队伍中丢几枚铜币就可以让他们彼此相攻,自相残杀。
以前的他们是没有希望的。赢了无人喝彩,输了无人责罚,受了伤就找个坑洞安安静静地去死,不必幻想着有谁会来救自己一命。
但在夏冀来到这里以后,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本来只是祈祷着不要过得更糟便好。
可事实呢?
很多人第一次知道酒肉是什么味道。
很多人第一次有了自己的金币。
很多人第一次冲上前线时能披盔戴甲。
很多人受伤后第一次被上药,包扎。
很多人的眼中第一次有了光。
不仅如此,他们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军人。
是曾随着迈尔和莱斯抵御过妖族的老兵,于先前处处低着的头,却唯独能在破东城城主的面前扬起。
是第一次上战场本以为自己会退缩的新兵,却在冲锋号吹响后忘却生死地冲锋。
他们所有人都于某一刻知道了。
何谓荣耀,何谓军人。
他们所有人都在某一刻发过誓了。
他们一定要为破东城,为破东城城主。
战死。
而破东城的百姓,虽没有如此高的觉悟,但经历过之前那般惨痛待遇,他们同样明白眼前的这个人对于破东城是如何的来之不易。
倘若没有眼前的这个人,自己恐怕早就冻死饿死在无人知晓的某处了。
“谢,城主大人。”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敬重的声音。
“谢城主大人。”
“谢城主大人!”
“谢城主大人!!!”
……
喝完这一杯后,我对着石碑深深鞠了一躬,而后仰着头,在众人的注视下,不紧不慢地走了出去。
而后……
而后等到后边没人看得见了之后跑回城主府抱着捅哇哇地吐。
“卧槽,这玩意劲真踏马的大,现在嗓子还火辣辣的。等会,有感觉了,呕!”
“一天天的没能硬逞,现在好受了吧?来,醒酒汤,本小姐知道你今个要出丑,早给你准备上的。”
“好,谢呕!”
“去去去去去!!!离我远点!大早上的你想恶心死谁啊!别以为我想你,让谁吐了就能跟谁睡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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