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唱了十数句之后,渐渐的越唱越高,忽然拔了一个尖儿,像百灵啾啾又像黄莺高歌,让谢景德忍不住拍案叫绝。
一曲毕,如烟嬉笑着依进谢景德的怀中,娇滴滴的道:“爷叫了声好,可要记得对如烟的承诺。”
谢景德一只手搂着她柔软无骨的香滑身子,另一只手熟练的在她胸前揉捏着,他不忘调笑道:“小蹄子,一首小曲换套赤金明珠头面,真是便宜你了。”
几番揉捏,如烟早已是双目朦胧,鼻息哼哼,脸颊绯红。可除了摸摸捏捏,谢景德似乎没有进行下一步的打算,春潮泛滥的如烟心中不由暗暗称奇。
外面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亲随在门口处隔着门帘禀报:“将军,大事不好,粮仓起火了。”
“什么,粮仓起火了?”谢景德猛地站了起来,倚在他怀里的如烟没有防备差点滚到地上。
谢景德厉声吩咐道:“还愣着做什么,快给爷更衣!”
“是!”如烟忙爬起来,慌慌张张的帮助谢景德换上官服,系上腰刀。
准备妥当后,如烟小意的叮嘱一句:“爷,水火无情,可千万要小心才是。”
谢景德伸手在她的脸颊上摸了一把,低声道:“等着爷明日给你买头面啊!”语毕,他大步出了暖阁。
目送谢景德匆匆离去后,如烟回到桌前坐下。她摸着自己发烫的脸颊,心中升起一丝疑惑。自己虽然只是个妇人,却也知道军中粮仓起火乃是了不得的大事,爷怎么还记得给自己买头面这等小事。
看来,满院姨娘中,爷还是最疼惜自己的。想到这里,如烟忍不住得意的翘起了嘴角。
出了府门,谢景德愕然的看见街上聚集了许多百姓,他们全都朝着一个方向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原来粮仓的火势太大,几乎照亮了半边天空。纵然隔着十多里的距离,镇上的百姓还是可以窥见那妖娆恐怖的橘红色火焰,以及腾空而起如同巨龙般的黑烟。
街面被看热闹的人群堵塞了,心急如焚的谢景德对身边的亲随使了个眼色。亲随立刻大声喝道:“让开,让开,别挡着谢将军前去查探火情。”
百姓闻言纷纷让到一旁,“驾”谢景德狠狠一抽马鞭,他带着亲随从人群中急速穿过,朝着起火的粮仓方向而去。
百姓望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背影,一个年迈的长者忍不住摇头叹息道:“老将军尸骨未寒,军营中就出这样的大事,看来是不得太平啰!”
“咳,咳,咳......”
离粮仓越来越近,扑面的浓烟以及顺风飘来的灰烬,呛得谢景德一个劲的咳嗽。周遭的温度越来越高,他明显感觉到嗓子里干涸疼痛的厉害,似乎被利刃来回刮过。
“将军,不能再向前了。”耳边传来亲随声嘶力竭的劝阻,眼前是通红的火苗如毒蛇般嘶嘶乱窜。谢景德拉住马头,仰天发出一声悲鸣的大吼:“我的粮食,我的粮食,全都毁了,我十万大军拿什么来度日呀!”
为了方便管理,粮仓都建在一起。中间相距只有不到十几步的距离,如今大火一起,很快所有粮仓都被蔓延到了。三十几座粮仓中,绝大多数的仓顶被烧穿。看此情形,里面的粮食绝对保不住了。
谢景德摔了缰绳,连滚带爬的下了马。他一把拉住忙着救火的士兵,赤红着双目厉声问道:“窦司库呢?军需这一块历来都是他在管,发生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见他人影?”
看守粮仓的士兵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道:“将,将军息怒,窦司库这个时辰估计还在翁老将军府守灵。已经有人去通知他了,估计马上就会赶过来。”
“混蛋!是守灵要紧,还是守仓库要紧!”谢景德一把夺了士兵手中的水桶,转头对其余忙着救火的士兵道:“弟兄们,加把劲,可不能让咱们一冬的口粮都化成灰烬。”
“是!”齐刷刷的答应声,响彻云霄。谢景德也不再多话,迅速加入到救火的队伍之中。
直到天蒙蒙亮,烧了一夜的大火才被扑灭。谢景德原本就偏黑的脸被烟火熏得只看见一口黄牙及带着血丝的白眼仁了。他一边呸呸的往地上吐着嘴里的黑灰,一边用亲随特意送来的帕子胡乱在面上擦拭了几下。
窦司库面色煞白的跪在他面前,浑身抖得如同筛糠。在他身后还一溜跪着几十个人,都是昨日负责看守粮仓的士兵。而在他们身后则是一大片还在冒着青烟的残垣断壁。到处都是还没有完全被烧毁的木头架子,被大火熏得一片漆黑。
谢景德丢了手中的帕子,指着那些残垣断壁,厉声道:“窦司库,面对此情此景,你还有何话说?”
窦司库跟了翁老将军四十余年,自然知道这场将一切烧毁的大火意味着什么。旁人的罪名他不知道,不过做为直接负责管理军需粮仓的自己逃不了一死,说不定全家都会保不住。
他闭了闭眼眸,几滴浑浊的老泪顺着满是皱纹的脸颊滚滚而落。老将军呀!你慢些走,老兄弟要来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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