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德被丢进了县衙大牢,他自然不甘束手就擒,于是气急败坏的大声咆哮道:“来人,来人......”他的声音极大,在狭窄阴森腐臭的牢舍中传出老远。
可惜任他喊破了喉咙,也没有任何人理会,他就像是被所有人彻底遗忘了。
外面究竟发生了何事?
嗓子已是撕裂般疼痛,谢景德不得不颓然的闭了嘴。他靠着满是苔藓痕迹的石壁缓缓滑坐下来,心头却如被烈火焚烧般焦灼难安。
主子交代的差事被他办砸了,那批军粮走到半道居然被劫了回来,他还被当成了所有事情的主谋。
想起翁老将军不死不休的愤怒,想起主子的雷霆之怒.......谢景德忽然全身一抖,打了个寒颤。
他猛地爬起来,凄厉疯狂的咆哮道:“来人,来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声音越来嘶哑难听,就像是夜枭在发出最后的低嗥。
终于,死气沉沉的牢舍外传来重重的脚步声,有人在骂骂咧咧:“嚎什么,嚎什么,外面都快忙死了,你这儿被关了还不让人太平。”
牢门终于被打开,一个手中提着腰刀,腰间钥匙圈哗哗作响的衙役走了进来。
他不耐烦的呵斥道:“吵什么,吵什么,隔得老远就听你在这里鬼哭狼嚎,吵得人不能安生。”
谢景德眼睛一亮,他猛地扑过去,用力抓住牢房栏杆,急切的道:“兄弟,兄弟,帮帮忙。麻烦你去军营跑一趟,帮忙找曹郎将或者是宋将军,实在不行就高都尉。总之不管是谁,让他们务必过来一趟。”
“去军营?”衙役斜睨着他,拿着腔调道:“那样的地方能让我这样的小吏进去?谢将军只怕在说笑吧!”
谢景德瞧着衙役鼻孔朝天的模样,恨得牙根痒痒。
平日里,这些人就算是在街面上碰着自己,都是毕恭毕敬的弯腰称呼一声将军。
如今自己才露败色,这些小鬼就跳出来,恨不得能重重踩上一脚。真是人心叵测,世态炎凉。
尽管心中羞愤难平,谢景德还是不敢因为一时之气而放弃最后的希望。
他陪着笑脸,一把扯下腰间那块晶莹剔透价值不菲的玉诀,从栏杆的缝隙中伸出去,陪着笑脸道:“官爷说笑呢,你拿着这个,军营那些守卫必定不敢拦你。事后,我谢景德不会忘记你的恩德,自然会好好感谢。”
衙役伸手从他手中接过玉诀,贪婪的摩挲了几下,又高高举起对着外面的亮光仔细看了看成色。
捣鼓了半天,他才呲着黄牙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嗯,不错,是好东西。”
谢景德心头一喜,他满脸期待的道:“官爷,那就麻烦你跑这一趟了?”
“好说,好说!”衙役熟稔的将玉诀收进怀中。他啜了啜牙花子,笑呵呵的道:“将军不用急,你想见的这些人,此刻都被翁老将军还有贤王拿下,就押在县太爷的大堂上过审呢!
好家伙,那可是乌泱泱的一大片呀!我当了几十年的差事,还从没见过这么多军中的大爷们被穿蚂蚱般穿成串的受审。
幸亏翁老将军的五个儿子都不是孬种,关键时候能够镇住场面,否则咱们县老爷都问不下去。
也不对,咱们县老爷其实也就是个陪衬,主审的还是贤王与翁老将军。
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被关进大牢,与将军见面了。到时候,你们想说什么都可以,也不拘这一时。”
“什么,他们都被抓了!”谢景德双手紧抓着栏杆,手背青筋暴起,他不可置信的道:“他们怎么敢这么胡来,没有皇上圣旨,他一个小小王爷凭什么办这样的军需大案。”
衙役斜睨着因惶恐而失态的他,冷笑道:“这案子本来就是贤王揭发的,为什么他不能办?翁老将军都说了,事权从急,只有用最快的速度将案子办下来,将这些为了私利而枉顾军中士兵性命的硕鼠治罪,才能安抚军心,顺应民意。让动乱消于无形。”
衙役这番说词,无异于当着和尚骂秃驴,就差没指着谢景德的鼻子骂你是祸国殃民的硕鼠了。
拍了拍口袋里的玉诀,衙役又丢下一句:“别再吵了,安静等着,你想见的人不用多久,就会来陪你了。”
说完,他轻蔑的一笑,转身出了牢舍大门。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谢景德嘟囔着,背靠着栏杆缓缓滑落,眸子只剩下死寂般的绝望。
......
县衙大堂内,刘晖坐在青天白日的匾额下,正在审讯犯人。翁老爷子在旁陪坐着,而堂堂县太爷已经沦为师爷,只负责在旁提笔做记录。
花怜月在角落中静静的注视着他,恍惚间又想起了曾经的梅岭县,想起了那片衬着白雪的红梅,想起了书房前那株飘香的金桂,想起那里的点点滴滴。心中只有千百滋味,说不出是苦是甜是涩。
潇潇忍不住劝道:“夫人,你也辛苦了好些天。这里咱们也插不上手,不如寻个地方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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