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监牢中一片死寂,清凉如水的月光透过石壁上方凿出的小孔撒进来,给漆黑的牢舍带来一丝莹莹的微光。
谢景德坐在一堆肮脏的稻草中,疲惫的背靠着石壁。他双眼紧紧的闭着,似乎已经进入梦乡。
悉悉索索的轻响后,一只毛茸茸的灰皮老鼠也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它抬着尖尖的小脑袋注视着眼前一动不动的人类。黑豆般的小眼睛透出隐隐血红之色,在淡淡的月光下显得异常妖异。
牢舍外忽然响起细不可闻的脚步声,黑夜中的谢景德猛地睁开血红的双眸,恰好与那只灰皮老鼠妖异的眸子对上。它“吱”的一声凄厉的尖叫着,迅速转身消失在黑暗中。谢景德心中剧烈一跳,后背冒出一股凉意。
脚步声越来越近,隐隐的还有夹杂钥匙互相撞击时,发出的清脆声响。谢景德猛地坐起,双目中透出冷厉的杀意,他的双手悄悄握成拳头。
很快“咔”的一声轻响,铁锁被人打开,吱呀一声,牢舍大门被人推开。昏黄的烛火伴着如水的月光一起撒了进来。
早就藏身在牢舍暗处的谢景德如恶狼般扑了出来,他用最快的速度,最歹毒的招式,想要一举将来人制住。可惜,他的算盘虽然打得好,却没有想到来人却是技高一筹。
一番惊心动魄的打斗后,他很快被人牢牢给制住。谢景德咬着牙还在拼命挣扎,这是他唯一逃命的机会,如果错过......他闭着眼睛狠命的摇了摇头,不,他绝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只要能够趁着夜色逃出衙门监牢,他就有把握一鼓作气的逃出城。只要能顺利进入北冥,他谢景德又是一条上山能打虎,下海能擒龙的好汉。
“当啷”一声轻响,来人身上掉下一块漆黑的木牌,木牌上雕着一条盘旋在云中的蛟龙。
谢景德一眼瞧见了,身子剧烈一抖,他松开了还擒着来人肩头的的手。嘶哑却小心翼翼的道:“你是龙卫?”
来人穿着衙门官差的服饰,头上的宽檐帽压得极低,几乎遮住了他半张脸。谢景德却知道,眼前之人一定不是官差那么简单。
来人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沉声道:“见到令牌还不跪下,居然还敢问我的身份。”
谢景德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他抬起头充满期待的看着来人,颤声道:“主子可是让你来救我?”
来人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他弯腰捡起木牌慎重的收好,嘴里轻蔑的道:“你坏了主子的大事,居然还期待主子出手救你,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主子养的一只狗,值得主子费这个心思吗!”
谢景德火热的眸光如碰见千年寒冰,一寸一寸的被冻成灰烬。虽然一向对主子无比敬畏,心头涌起的绝望却让他迸发出最后的勇气。
他猛地扑上去紧紧抓住来人的衣摆,嘶声道:“主子不能如此,我谢景德为了他出生入死,他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来人猛地一挥手,谢景德高大的身子就如麻袋般狼狈的摔了出去。
来人也不想弄出太大的动静,他走到谢景德身边蹲了下来,道:“主子说了,此事只能委屈你一肩扛下。事后,虽然你的将军府可能保不住,不过你外宅的那个小崽子,主子会保他一世富贵无忧。”
谢景德闻言阴沉的眸中终于闪过一丝慌乱。
他不愿自己所有软肋都被主子掌控,所以在自己最爱的女人怀孕后,忍痛偷偷送了出去。
他知道她走投无路后被家人逼着嫁了个乡土财主,还生了个儿子。也知道他们母子身份特殊,所以过的很苦。可他连一个铜板都不敢接济,更别说去瞧一眼了。
世人都以为他是厌弃了她,所以让她出去嫁人,就连她自己都是这样认为的。只有他知道,他不过是为了保护她还有他们的孩子。
算起来,此事已经过去了足足八年,没想到依然没能逃脱主子的掌控。他颓然跌坐下来,喃喃道:“主子想要我如何?”
.......
虽然昨夜睡得很晚,天刚蒙蒙亮,刘晖就醒来了。
他轻手轻脚的起了塌,披了件外袍出了暖阁。清晨的冷风格外刺骨,呼啸着吹去他最后一丝困意。在院子里活动活动手脚,又耍了一套剑法,他的身子才变得活络起来。
将军府的丫鬟端来了洗漱用品,刘晖不想吵醒里面的花怜月,就在院子里刷牙净面。
刚刚将搽过脸的毛巾丢进铜盆中。就听暖阁中一阵“踢踏踢踏”的声音。
花怜月脚上汲着一双缎面绣花鞋子,睡眼惺忪的撩开门帘走了出来。
她的双颊还带着刚刚睡醒的潮红,一头乌发松松的斜披在肩头。身上只披了件窄袖绣花薄袄,长长的松香色裙摆在细巧的足踝处摇曳。
“潇潇,潇潇!”
昏头昏脑的花怜月眯着酸涩的眼睛扬声叫着,毕竟只睡了一个多时辰,花怜月觉得自己的眼皮上似乎涂了浆糊,怎么都睁不开。
刘晖见她这副迷蒙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他对闻声匆匆而来的翁家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们抿嘴一笑,立刻站住了脚。他则大步向前,伸手将她拦腰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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