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怜月迅速抬起头,露出一个傻呵呵的尴尬笑脸,道:“爹,呵呵,你怎么会在这里?”
柳义良眯着眼睛,抚着花白的胡须,笑眯眯的反问道:“你为何又在这里,刘晖呢,他怎么没陪着你?”
“我下午睡多了现下走了困,想出来走走,看看夜色。刘晖他.....他还在书房里忙着整理准备送去京城的案卷。这将军府我小时候来过无数回了,哪里还用得着他陪。”
花怜月一边回答一边站起身,可惜因为蹲的时间太长,起来的又太猛,她一个踉跄,差点狼狈的坐回地上。柳义良眼疾手快的扯住了她胳臂,才没有让她与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花怜月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为了掩饰尴尬,她轻咳了几声,才讪笑道:“蹲太久了一时脚麻,一时脚麻!”
柳义良松开了手,摇头叹道:“你好歹也嫁了人,还是那些凤卫的主母,行事能不能稳重些,不要再如没嫁人般随心所欲。”
花怜月挽住柳义良的胳膊,边摇边撒娇道:“爹,就算我嫁了人,也是柳家的小霸王,在你面前随心所欲些有什么关系。”
“你呀!”柳义良忍不住伸手在她鼻尖刮了一下,笑道:“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他抬头看了看高挂在空中半隐半现的昏黄弦月,饶有兴趣的道:“月儿,爹现在也没有睡意,不如陪你一起走走?”
“好呀!,女儿正有此意!”花怜月闻言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
此刻的书房内,潇潇小心的掀开门帘,走了进来。她怯怯的叫了声:“王爷!”
刘晖手持毛笔,抬头看了她一眼。眸中平静无波,丝毫看不出先前还与花怜月发生过争吵。
潇潇屈膝行了一礼,道:“柳神医过去寻夫人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刘晖神情面无表情的垂下头,继续奋笔书写。
等不到新的吩咐,潇潇只得无奈的退了出去。她不明白,王爷与夫人先前还好好的,为何会突然发生争吵。也不明白王爷明明是关心夫人的,为何此刻眼中却是一片冰冷死寂。
她一个外人都瞧着心惊肉跳,何况看似随意实则心细如发的夫人。也许有柳神医陪着劝说,夫人心中的那道坎,可以很快过去。
朦胧星辉,照着脚下光洁的青石地面。夜风凛冽,吹得柳义良手中的琉璃绣球灯笼摇摇晃晃。俩人默默的并排行走着,衣角被风吹得发出细微的哗哗声。
花怜月终于悠悠道:“爹,你与我说说娘吧!”
柳义良微笑道:“我与你娘之间的故事,你都听过八百回了,怎么还没听腻呀!”
花怜月撒娇道:“那可是我娘,别说八百回,就是十个八百回也听不腻。爹,你说嘛,我就是想听。”
柳义良无奈的揉了揉她的发顶,宠溺的道:“好,好,月儿想听,爹就说给你听!”
花姬已经去世了十多年,虽然柳义良会时时回想起当年他们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可他渐渐发现,时间越长有些记忆就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他不禁惶恐,生怕日后下到地府,会完全忘了与花姬的往事,那时,花姬必定不会原谅自己。
所以他也需要倾诉,让自己重新忆起往事。而倾诉的最好对象,就是花怜月,他们最小的女儿。
“你娘呀,那时是.......”
“普通商户之女。”
“你爹那时是......”
“药材铺的小学徒。”
“什么药材铺的小学徒,你可知那药材铺的东家可是前朝御医杨子朴。”
“对了,对了,我想起来了。那位杨御医与爷爷有些旧怨,爹你却佩服他一身医术高超,于是出了京城换了姓名,偷偷去他的药材铺里做个小小的学徒。
可惜那杨御医性子太过狭隘,您空有学徒之名却只做着抓药打扫的杂役工作。而那位杨御医手上的珍贵偏方全都藏着掖着,一张都不肯给您瞧瞧。”
“到底是你来说,还是我来说?”三番二次被花怜月打断了话头,刘义良忍不住懊恼的抱怨。
花怜月抿嘴轻笑道:“人家忍不住嘛!行了,还是爹你说,我再也不插嘴了!”
其实是很老套的英雄救美的故事,花怜月的娘原本定过亲,夫家正是这位杨御医的的堂侄。偏偏在出嫁前,花姬因为好心救助病倒在路边的小乞丐,而被传染了天花。
要知道天花可是让人闻之变色的恶疾,一人得了会传染给全家,全家得了会传染给全村,全村得了会传染给全镇......总之,若是不能够及时控制疫情,就会有大批大批的人在病痛中死去。
而控制疫情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将所有病人集中在一起,等他们死后,再一把火将尸骨烧了,然后就地深埋。
而那个小乞丐就是从疫区逃出来的,原以为是逃脱一劫,没想到病魔还是没有放过他。
小乞丐很快死了,而与他接触过的人,有一大半开始发病,而花姬就是其中一个。她已经低烧不退,身上全是可怖的水痘。当地的官差立刻划定疫区,并将所有病人赶了进去,就等着他们死后焚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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