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的凤七忽然觉得屁股底下的凳子似乎着了火,他摸了摸鼻尖,苦笑着站起身,大步出了房门。
倚在围栏旁,凤七有些无聊的擦拭着随身佩剑。面前依旧是水声哗哗的河面,泛着白泡的浑浊河水中不时跃起肥硕的鲤鱼,它们闪亮的鳞片折射着五彩的光泽,煞是好看。
凤七正考虑着要不要弄几条上来,打打牙祭。余光却瞥见一个提着食盒的女子正娉娉婷婷的靠近,仔细看去,正是那位风情入骨的雪媚儿姑娘。
她已经换了先前那身慵懒简单的打扮,身上是一件簇新的芙蓉色遍绣红梅夹袄,领口袖口缀着雪白的狐狸毛。系着一条玉色绣折枝堆花百褶裙,裙底露出一截笋尖般的大红色绣花鞋。原本简单挽着的乌发此刻盘成精致的长乐髻,一根晶莹剔透的水晶琉璃蝴蝶步摇,在她的乌发间熠熠生辉。
凤七眯了眯眼睛,将已经擦拭的雪亮无比的剑身插入牛皮鞘中。雪媚儿已经来到他身侧,朝他福了福,柔声道:“不知客官如何称呼?”
凤七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的道:“在下姓郗,家中排行第七。”
“原来是郗大哥!”雪媚儿再次福了福,一脸甜笑的道:“先前对你们家少爷,少夫人有所冒犯,这里有几样点心,是媚儿特意拿来赔罪的。”说着,她举了举手中的食盒。
凤七并没有接食盒,只淡然道:“我家少爷,少夫人素来宽厚,不会计较姑娘方才的无礼,姑娘不必如此介怀。”
雪媚儿也不在意,她眼波一转,笑道:“如此我就放心了,我的房间在就在隔壁,与你们恰好比邻而居。此去京城还需二十多日路程,既能同行也是难得的缘分,这一路还请几位多多照拂才是。媚儿就此谢过!”
凤七点点头,没有应承也没有拒绝,雪媚儿也不气恼,点点头,笑吟吟的转身离去。凤七望着她窈窕有致的背影,目光沉沉,若有所思。
雪媚儿回到房间内,将手中食盒放在桌案上。原本坐在窗下绣花的福儿抬眼看了看,道:“他们没有收下?”
随即她又撇撇嘴,嘟囔道:“要我说姑娘你也太小心了些,他们从下面搬上来,也不见得就是冲着咱们来的。
况且,就算先前我们无礼了些,好歹也陪了礼,道了歉,一切都过去了。都是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算他们有些出身来历,也不值得姑娘如此费心。”
雪媚儿轻蹙着眉尖,幽幽道:“我不是怕他们会不依不饶,只是觉得那位夫人有些眼熟,想要寻个机会再认一认!”
福儿点点头,了然的道:“想来这一趟,并没有让姑娘你如愿。”
雪媚儿叹了口气,随手打开食盒,将里面的碟子小心的端了出来。晶莹剔透的桂花糕,外焦里嫩的牛舌酥,洁白如玉的奶汁角,软甜绵密的芸豆卷。样样精致,样样美味,却无人青睐,也无人品尝。
雪媚儿意兴阑珊的躺倒在床榻上,随手取了一块帕子覆在面上,疲惫的道:“我睡一会,若无旁事不要叫我。”
福儿咬断了丝线,道:“东家不是约了陆老板用午膳嘛!瞧着也就一个时辰了,你这会子睡了,等会怎么起得来。”
“你不会说我身子不爽利,正在休息吗!”雪媚儿有些赌气的翻了个身,拿后脑勺冲着福儿。
福儿知道她心里不痛快,也不再继续相劝,只垂下眸子一针一线的认真的绣着手中的荷包。寂静的房间中,只有火盆中炭火燃烧时,偶尔响起寂寥的劈啪声。
就在福儿以为自家姑娘已经睡着了时,耳边响起她略带沙哑的声音:“半个时辰后叫醒我!”
福儿心中微叹,回道:“知道了!”屋子里再次一片死寂。
货船在经过阜川时,果然在码头靠了岸。在船上憋了几天的客商们,纷纷上岸活动活动筋骨,或者采购一些当地特产。
花怜月与刘晖,凤七三人夹在如潮的人群中,登上了码头。花怜月有些兴奋的搓了搓被河风冻红的双颊,笑道:“在船了待了这么多天,现在踏在实地上,却觉得这地面依然在晃晃悠悠。”
刘晖勾唇一笑,伸出手自然的牵住她,调侃道:“脚软不要紧,跟紧些就是,免得码头上人多,摔着了又哭鼻子。”
默默跟在后面的凤七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只觉得胳膊上的汗毛齐齐站立起来。
另一边,一顶软轿停在人群外,雪媚儿正准备上轿,一眼瞧见了刘晖牵着花怜月有说有笑的从眼前走过。她眼波一转,对一旁伺立的伙计勾勾手指。
伙计忙上前,陪着笑脸道:“姑娘有何吩咐?”
雪媚儿纤纤玉指点着花怜月的背后,道:“你去跟着他们,看看他们是在何处落脚,随后速速报给我知晓。若是办成了,我重重有赏。”
“姑娘放心,这等小事我一定办得妥妥当当。”伙计一口应承下来,当即追着花怜月而去。
福儿掀开轿帘,唤道:“姑娘,咱们该迟到了。”雪媚儿咬咬唇,将肩头的披风紧了紧,俯身进了软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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