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事,就有些脱离谢皇后的掌控。想必皇上也没有想到,刘晖虽然不在京城,与他一起长大的纪煌,却暗中不断的帮他蓄积力量。等到他回京后,一发不可收拾,居然让朝廷内原本太子独大的局势,很快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皇上想要让刘晖牵制住太子,却又在私心中怕他真的有夺位之心。于是在刘晖回京后不久,立即给了他贤王的封号,算是彻底断了他的与皇位的联系。
当然,权利之争,都是男人们的事。谁也没有想到,当年被拒婚的少女渐渐长成,她就像一朵完全绽放的空谷幽兰,优雅,美丽又贵气十足。偏偏又是她这个没有皇室血缘的郡主身份,于是高不成低不就的,将自己的终身大事给耽误了下来。
眼见着她已经过了最好的议亲年纪,再想要找年纪合适的,就只能在那些死了老婆的鳏夫里选。慧宁心气极高,自然是不肯的。于是一年又一年的耽误下来,慧宁郡主渐渐成了老姑娘。
不过听她今天无意中露出的口风,这丫头居然还没有对刘晖忘情。谢皇后心中虽然吃惊,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俩人都怀着心思,一时都没有说话。满室安静,只有火盆里的银霜炭不时发出“劈啪”轻响。
谢皇后本就头疼,于是轻蹙着眉尖,揉了揉额角。慧宁见状,忙问道:“娘娘可是不舒服?”
谢皇后没有说话,旁边的宫女答道:“回郡主的话,我们娘娘这些天累着了,一直闹头疼。”
“可看过太医?”
谢皇后摇摇手,无奈的笑道:“太医只会让静养,可年下事情这么多,桩桩件件都是要紧的,哪有机会静养。且熬着吧,等节过完了,再向皇上告个假,好好静养一段日子。”
慧宁郡主忙道:“这两年,我娘也时常犯头疼。她又怕吃药,于是我和一位老先生学了些推拿的手法,虽说不能断根,却能暂时缓解头疼。娘娘要是难受,不如让我给你推拿一番?”
谢皇后正难受着,于是欣然应允。让宫女取了头上的首饰,散了发髻,在暖炕上躺下。立刻有宫女拿来一床薄被轻轻给她盖上。明黄色的缎面上绣着大朵大朵繁复的牡丹花,深深浅浅的红纠缠在一起,她瞧着有些眼晕,忙移开视线。
慧宁郡主站在炕边,取下手上的指环,镯子,手串。将袖子挽起,用热水净了手,再涂了一层柔滑的香脂,才将修长的十指探入谢皇后披散而下的长发中,慢慢的,有力的在她头顶穴位上轻重有序的按压起来。
慧宁郡主倒是下过一番苦功,她不但认穴准,按摩的手法也极为老道。不轻不重极有节奏。不一会,谢皇后就觉得头疼缓解了不少,她微闭着眸子,脸上渐渐显出一抹笑意。
忽然一个宫女满面笑容的进来禀报:“娘娘,皇上过来用晚膳了!”
谢皇后猛地睁开了眼睛,疑惑的道:“皇上怎么想着这个时候过来了?快扶本宫起来。”此刻的她发髻散乱,仪容不整,可不太适合接驾。
慧宁郡主停下手,又协助宫女将谢皇后扶起。谢皇后才抬手抿了抿鬓边的乱发,皇上已经快步走了进来。见到谢皇后正欲行礼,忙上前扶了她一把,道:“听说你又闹头疼,必然是这些天累着了。朕过来瞧瞧,可好些了?”
谢皇后顺势直起身子,含笑道:“多谢皇上记挂着,臣妾已经好多了!”她又瞧了一眼依旧屈膝行礼的慧宁郡主,道:“慧宁这丫头手巧,亏她方才帮臣妾推拿,现在已经好多了。”
皇上正奇怪一向注重仪态的谢皇后,为何会披头散发,听她这么一说,才知道方才定是慧宁郡主在帮她推拿。于是对慧宁点点头,道:“你是个好孩子,起来吧!”
一直屈膝半蹲着的慧宁郡主,暗中长舒了一口气,忙站起身子。谢皇后抬手抚了抚头发,笑道:“皇上先坐着喝口茶,容臣妾去整理整理!”
皇上已经大刀阔斧的在暖炕上坐下,手中掐着一串一百零八颗的琉璃嵌猫眼石佛珠。闻言颇为随意的挥挥手,道:“去吧!”
谢皇后含着一抹微笑,扶着宫女的手臂转身去了后堂。慧宁郡主原想跟着一起去的,却叫皇上开口留下,她只得站在下首,等着皇上问话。
谁知皇上并没有开口,慧宁郡主心中诧异,于是悄悄抬眸瞧了一眼。却见皇上的手搭在小几上,正飞快的掐动着手中的佛珠。浓密花白的眉头微微拧着,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烦心之事。
只偷偷瞧了一眼,慧宁郡主又飞快的垂下眼皮,盯着脚边的鎏金珐琅九桃薰炉。过了一会,皇上终于开口了:“慧宁,听说你是坐船回京的?”
皇上语气淡淡的,慧宁郡主的眼皮却是猛地一跳,转瞬却是恢复了无波无浪的平静。她乖巧的答道:“是,因为行程晚了几天,怕会误了节气,所以走了水路。”
“哦!”皇上又是半天没有出声,慧宁郡主不明所以,心中正感觉有些忐忑时,皇上又开口问道:“路上可还顺利?”慧宁郡主心头又是一跳,她不得不飞快的思索着皇上此番问话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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