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家大郎默然不语,花怜月也知自己这话只是一厢情愿而已。见到翁老将军时,他正昏昏沉沉的睡着。花怜月不让翁家大郎叫醒他,只在一旁陪坐着。
屋子的窗门紧闭着,一股浓郁的药味挥之不去。厚重的石青色帐幔下,老人脸色蜡黄两腮深深的凹陷下去,眉须又添了几分花白,大大小小的褐色斑点黯淡无光,眼角唇角的皱纹似乎又加深了几分。整个人衰败的极其厉害,似乎被一层死气萦绕着。
柳义良掀开门帘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端着药碗的小厮。看着那碗黑漆漆,冒着袅袅白烟的药汁,花怜月顿时觉得心情又沉重了几分。
定了定神,她忙上前冲着柳义良轻轻唤了声“爹!”柳义良摆摆手,也算是打了招呼。
翁家大郎忙上前,道:“柳叔,药交给我就行。贤王夫人许久没见您,定然有许多体己话要说。”
柳义良点点头,花怜月忙上前乖巧的挽着他的胳膊,道:“爹,咱们别扰了翁伯伯休息,还是出去说话吧!”
来到柳义良暂时栖身的厢房,没有那浓郁的药味,没有那暗沉肃穆的气氛,花怜月阴郁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父女二人在铺着软垫的褐色太师椅上坐下,叙述一番别后情形,又喝了几口茶。柳义良看着面貌酷似亡妻的女儿,沉稳娴静颇有几分主母威势,身边跟着的铮铮铁汉皆对她恭顺有礼,就知刘晖对她的看重,柳义良心中不免升起几分骄傲。
放下茶盏,柳义良道:“将手伸过来,为父给你把把脉!”
花怜月惊愕:“爹,我又没有哪里不适,为何要把脉?”
柳义良抚着下颌的青须,淡淡道:“知道你没有什么不适,我只是想瞧瞧我的外孙可还安稳。”
花怜月一张小脸“腾”的一下红了,一旁的潇潇与清影抿嘴轻笑,她羞恼的斜睨她们一眼,才乖乖的将手放在案几上。
柳义良将手指搭在她的腕侧,微闭着双眸感受着指尖处的跳动。半响后,才收回手,面上却多了几分凝重。
花怜月原本含着几分羞涩,见柳义良如此,心中又难免跟着忐忑起来。她轻咬下唇,小心翼翼的道:“爹,可是孩子有什么不妥?”
柳义良点点头,满脸严肃的道:“的确是不妥!”
花怜月心中猛地一跳,似漏了一拍,她急急的道:“爹,究竟有何不妥,你倒是说清楚呀,难道是孩子他,他......”一旁的潇潇,清影也跟着露出焦虑之色,两个人四只眼全紧紧盯着柳义良,想将后面的话全都挖出来。
她们一脸焦急,柳义良却裂开嘴笑了,他慢条斯理的道:“你肚子里怀的可是双生子,府上什么东西都要准备两份。以后你一张嘴却是三人吃饭,比普通的孕妇可要艰难的多,这可是大大的不妥。”
“双生子?”花怜月下意识垂头看看自己还未显怀的肚子,脸上却是不可置信。以前她为了不能有孩子暗暗忧虑,如今一怀却是两个,这怎么不让她又惊又喜。
潇潇与清影虽然不满柳义良如此卖关子,却也被这个消息刺激得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清影忙出去寻凤五,让他赶紧将这个消息告知王爷。
屋内,柳义良面带笑容,点头道:“不错,不错,看来刘晖那小子照顾的颇为细心。”心中却暗暗称奇,她这样的身子状况居然能够怀上,且还是双生子,看来真是上苍庇佑。
花怜月如做梦般轻轻捂着小腹,却什么话都说不来。
果然没过多久,得了消息的刘晖快马加鞭赶了过来。翁家人还不知出了何事,忙大开府门将贤王爷迎进来。刘晖还是按捺住性子,先去瞧了翁老将军,又安抚了翁家众人几句,才来见柳义良与花怜月。
见到柳义良,刘晖抱拳深深一揖,行了个标准的晚辈礼,神情却是抑制不住的欢喜。柳义良不避不让的坦然受了,才含笑道:“月儿,你去瞧瞧翁伯伯,我与贤王爷有几句话要说。”
花怜月愣了愣,不明白他有什么话还要避着自己。不过见他虽然面带微笑,眸中却有不容拒绝的坚持,还是乖乖的起身。
刘晖忙道:“潇潇,清影,好生看着夫人。”
“是!”
花怜月带着一丝疑惑,领着俩人出了厢房。
柳义良见她们出了房门,才将眸光投到刘晖身上,也不叫坐只意味声长的道:“贤王爷准备让我家月儿做多久的夫人?她肚子里的孩子将来出来了,又是什么身份?”
刘晖神情立刻变得凝重,他再次抱拳深深一揖,才道:“岳父大人只管放心,此事小婿早已有了安排。原本只要等那张家小姐回京,张家人就会上一道折子怒斥小婿薄情寡义,让张家小姐三番五次陷入险境。父皇震怒,会对小婿有所惩罚,过了年父皇就会收回那道赐婚的圣旨。”
柳义良心中一动,他坐直了身子望着下首的刘晖,不可思议的道:“难怪这一路那张家小姐跟在队伍后面,不是遇见土匪打劫,就是遇见山石滚落,过个桥都能将马车翻进水里,连带着身边两个侍女都遭了秧。听说一个被土匪抢走,一个跌入水中生死不知,难道这些都是你暗中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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