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连诀抬眸往外望去,就见一位少女俏生生的立在桂花树下。她穿着一件莲青色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锦袍,纤细的腰间系着一根银色木槿花纹的缎带。领口与袖口处滚着一圈白绒绒的狐狸毛,露一张素净如出水莲花般的娇俏容颜,犹如仙子嫡尘一般。
霍连诀微一愣怔,却见少女大步而来。她小巧精致的下巴微微抬起,漆黑的眼眸亮的惊人,里面似乎燃烧着两簇小小的火焰。
霍连诀收敛了眸光,抢先问道:“你怎么来了?李府那边不需要看着吗?”
花怜月胸中的怒火忽然一泄,人家早就表明了立场,不欢迎就是不欢迎。屡屡热脸贴冷屁股,已经耗尽了她的热情。花怜月的心中已经萌生去意,只是离去前,她还要为李若兰做最后一件事!
想到这里,花怜月嘴角微微一扬,左颊的梨涡若隐若现。就听她慢慢的,冷冷的道:“大人,可想亲手抓住那采花贼?”
霍连诀诧异的道:“此话何意?”
花怜月乌亮清冷的眸中闪着丝丝寒意.......
半个月后,梅岭县衙。
太阳收敛了最后一丝热量,隐在厚厚的云层后不见踪影,寒风卷着满地的落叶直往人脖子里灌。大双守着一盏油灯,为花怜月缝制新的鹿皮短靴。只是天色已暗,她缝几针就揉揉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门“咿呀”一声被小双给推开,寒风席卷而入,差点没将油灯给吹熄了。大双忙用手笼住噗嗤乱窜的火苗,一叠声的道:“快把门关上。”小双慌忙回身将门给紧紧关上。
“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小姐呢?”大双见剧烈晃动的火苗终于恢复了平静,便收回手,顺便为小双倒了一杯热茶。
“小姐跟霍大人,邺捕头在醉红楼喝酒呢!他们说是要等着看新来的花魁表演飞天舞,就打发我先回来了。”小双就着她的手热热的喝了两口茶,然后嬉皮笑脸的对大双撒娇,却喷出满嘴的酒气:“谢谢!还是姐姐最好。”
大双捂着鼻子嫌弃的道:“去去去,不知道又跟着小姐灌了多少猫尿!”
“我先睡会,吃饭的时候你再叫我啊!”小双困倦的嘟囔着,爬进热乎乎的炕头,拉过一个枕头翻身睡了下去!
醉红楼是梅岭县最大的一家青-楼,而那花魁叶无双,却是二年前凭着一只美轮美奂的飞天舞,而名动京城,引得无数达官显贵如狂蜂烂蝶般拜倒在她足下。
只是叶无双才在京城崭露头角,却又莫名在人前消失。直到今天,有人说起那惊心动魄的飞天舞时,依然是津津乐道。
醉红楼虽然在梅岭县可称得上数一数二,可在全国浩瀚如烟海的众-青-楼中,却实在不值得一提,当然也从来没有请来过像叶无双这样艳名远扬的花魁。
虽然还没有入夜,醉红楼里已经热闹非凡
。四周环绕的包房内几乎坐满了客人,就连楼下的散坐都是座无虚席。
此刻的气氛还没有达到高-潮,居中的舞台上,都是说书先生或是杂耍艺人在撑着场面。
偶尔也有几个醉红楼的姑娘,抱着琴箫娇娇俏俏的上台吹拉弹奏一番,倒也博得了众人阵阵喝彩。
花怜月与霍连诀,邺捕头坐在二楼的小包间内。隔着珠帘,他们能够看清下面所有人的模样。而坐在下首之人,却只能看见那一排排晶莹剔透的珠帘后,数个模糊的人影在晃动。
他们已经在这里坐了两个时辰,醉红楼的拿手菜色如流水般不断的上着,上好的梨花白也足足喝了两坛。只惹得邺捕头连连咂舌,道:“这得花多少银子呀!”
花怜月虽然双颊微红,眼神却异常明亮,丝毫看不出一点醉意。她转着指尖的高足莲花纹黄铜杯,嬉笑道:“有咱们大人在呢,你怕什么!”
邺捕头呵呵一笑,极为爽朗的道:“要不是跟着大人,我还不敢跨进这醉红楼。否则以我那一个月二两银子的月钱,只怕还不够给这醉红楼姑娘塞牙缝的。”
“哦!你完了!”花怜月指着他的鼻子,皱着鼻尖,幸灾乐祸的道:“你居然敢当着大人的面嫌弃月例银子太少了。”
邺捕头一慌,忙道:“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霍连诀微微一笑,道:“还是多喝酒,少说话吧!你什么时候在她面前讨得好去。”
霍连诀与花怜月对视一眼,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霍连诀的一双俊目里溢出春日桃花般的明媚,让人暖洋洋的。他对着花怜月微微一叹,道:“你呀!什么时候能够有个女孩子模样。”
花怜月装模作样的想了想,呼出一口酒气,道:“自然是等我嫁人的时候。”
花怜月带着大双,小双还是寄居在衙门里,与两个负责做菜的老妈子为伴。不过自从她对霍连诀冷了心思,霍连诀也不再对她防着掖着,两人相处起来倒是融洽了许多。什么话都能说得上了,就像是处了多年的哥们。
不过从此以后,霍连诀的荷包就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依着她食不厌精的品性,那白花花的银子就如同流水般撒了出去,不过衙门众人的伙食也跟着改善了不少。
这不,花怜月听说叶无双今日会来醉红楼表演飞天舞,天生爱凑热闹的她硬是拉着霍连诀与邺捕头一起来见见世面。
“你们先喝着,我去茅房方便一下,马上就来。”花怜月打了个酒嗝,站起身往外走去。
“啧啧,哪有一个姑娘家成天把茅房挂在嘴边的。”邺捕头摇头道:“这要是我的女儿,我非气死不可。”
霍连诀心中好笑,瞥了一眼花怜月有些摇晃的背影,悠然道:“所以你养不出这样的女儿。”这样豪爽大气,张扬肆意的性子,当然不是平常富贵人家能养出来的。
邺捕头是个粗人,哪里明白霍连诀那微妙的心思。他还大大咧咧的道:“那是,要是我女儿也这么能吃,估计我的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了。”
“吃你的吧!话那么多......”霍连诀白了他一眼,随手将一只酥香入骨的乳鸽塞进他喋喋不休的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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