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监牢里死了人可是大事,雁荡与狗癞子的尸体被摆在了义庄里。花怜月看过雁荡的尸体后,还啧啧叹道:“还这么年轻,就这么死了。若是让他爹娘知道了,还不知怎么伤心呢!”
老仵作一边慢腾腾的脱着雁荡身上的衣物,一边道:“别说别人可怜,其实自己更可怜
。他的人生虽短,也算是走的干干净净了无牵挂。等到咱们走的那天,还不知是什么光景!”
额!好吧,花怜月承认老仵作的段位太高,这些似乎很有道理的话,她却实在是听不懂。
霍连诀皱皱眉头,道:“行了,咱们先出去,别耽误老师傅做事!”他一甩袖子,转身走了出去。
霍连诀在义庄的院子里向牢头询问事情经过,花怜月百无聊赖的站在一旁。就见小仵作拿了一套崭新的寿衣进去,没多久又抱着一大堆从尸体上剥下的衣物匆匆走了出来。
在经过花怜月等人身边时,小仵作的臂弯里掉下一只沾满泥巴与血渍的厚底布鞋,他却丝毫没有察觉径直走了过去。
小双忙招呼道:“喂,你东西掉了!”小仵作已经快步出了大门,转身不见了踪影。
“这人是聋了吗!”小双不满的嘟囔着,想去捡又嫌是死人的东西太晦气。她的眼睛在满院子里扫了一圈,然后跑到墙角的一棵老桃树前,截了一节树枝。然后一手捏着鼻子,一手用桃枝将那只布鞋挑了起来。
花怜月见状不由笑骂道:“你倒是不嫌麻烦。”
小双一脸神秘的道:“小姐不知道,老人们都说这样横死的年轻人,变成鬼后也最是凶悍。这桃枝是辟邪的,刚好可以压压!”
花怜月忙道:“那就快给小仵作送去,别在这啰嗦了!”
小双嘿嘿一笑,用桃枝挑着鞋往外走去。还没走几步,就从鞋子里掉出一叠厚厚的牛皮纸,小双差点一脚踩了上去。
“什么好东西还藏在鞋子里?”小双嘟囔着,随即又眼睛一亮,异想天开的道:“不会是银票吧!”
“什么银票?”花怜月走了过来,她也看见了地上这叠牛皮纸,于是用脚尖拨了拨。她弯腰看清纸上书写的内容后,惊诧的道:“哇,这些都是官凭路引,有好多张。”正在听牢头倾述的霍连诀闻言也飞快的转过头来。
县衙,书房!
从雁荡那只破布鞋里掉出来的官凭路引足足有五张,此刻都被擦干净抹平了,恭恭敬敬的放在霍连诀的面前。
霍连诀只扫了一眼,就淡淡的对当班衙役吩咐道:“通知邺捕头一声,不用再搜捕雁荡了,让他将派出去的人都招回来吧!”
衙役领命出去后,一直在研究那几张路引的花怜月满脸稀奇的道:“衙门的弟兄为了找他个个都是焦头烂额,没想到他本尊居然就呆在监牢里。只可惜连话都没有说上一句,他就一命呜呼了。也亏他带了这些假路引在身上,让他能够成功的瞒天过海。”
牢头已经翻出他们几个入狱时登记的名册,雁荡用的是另一张官凭路引上的名字,叫什么胡祥,所以才会完美避开了衙门的追寻。
“我都仔细看过了,这些路引上都有官府的印章,它们全都是真的。”霍连诀揉了揉额角,头疼不已。那些官凭路引上的名字户籍没一个是相同的,而雁荡这个名字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花怜月先是一愣,随即想到此人的身份是个贼,他身上有这么多的官凭路引也就不奇怪了,她心中又释然了。
霍连诀心中却憋着一股郁闷之气,案子查到这里已经让他束手无策
。嫌疑最大的当事人已经死于非命,甚至连他的身份都成了解不开的谜团。
虽然霍连诀心中已经有了七成把握,这雁荡就是杀了王升容,马才良,周天和三人的凶手。可是没有证据,没有口供,一切都是枉然。所有的真相都将随着雁荡的尸体,一起被永远的埋入地底。
花怜月一眼瞅见他面色难看,便知道他又在为案子的事焦头烂额。她便不再打扰,悄悄的退了出去,还贴心的为他掩上书房的大门。
回到西跨院里,见大双正在院子里忙活。就见她挽起袖子,正蹲在地上刷洗新买回来的坛子。天气寒冷,大双呼出的气息都带着白雾,一双手浸泡在冰冷的井水里被冻的通红。
花怜月奇道:“这天寒地冻的,你又在折腾什么呢?”
大双笑道:“小姐不是爱吃糟鱼嘛!我想试着做做。下次你想吃时就不用求人了!”
“做糟鱼?”花怜月眼睛一亮,挽起了袖子,道:“我也来帮忙,不但做糟鱼,咱们还另做几道好菜打打牙祭。”
黄昏时,下起了蒙蒙细雨,如烟如雾的雨丝将天地笼罩其中。
书房里一片寂静,从窗棂外投进的光线越来越暗,霍连诀俊朗的面孔在昏暗中半隐半现。他坐在书案前,用一只手撑着额头,双眸微闭似在闭目养神。书案上堆积的公文,几乎将他给淹没。
“大人,大人,京城来人了。”当班衙役推门进来,在他身侧小声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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