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花怜月大早就钻进了被窝里。她笔直的躺着,双眸微闭,秋香色绣着大朵芙蓉的被褥,紧紧的裹住了她纤弱的身子。
殷澈洗漱完掀开门帘进来,就见她这么一副酣然沉香的模样。殷澈抿嘴一笑,低问道:“今儿怎么睡这么早?”
花怜月没有睁开眼睛,只含含糊糊的道:“昨夜睡得不踏实,白日里头痛了一天,这时候倒也乏了,你也早些歇息吧!”
殷澈往火盆里加足了木炭,随即吹灭了桌上的烛火,屋内一下陷入了黑暗。她摸摸索索的脱了外衣外裤,轻手轻脚的躺在花怜月身边。
黑暗的屋子里寂静无声,殷澈辗转了半响,难以入眠。她听见身旁花怜月的呼吸忽轻忽重,显然也并未入睡。于是她轻声道:“不是说乏了吗?怎么还没睡着?”
顿了顿,她又取笑道:“莫非,是怕夜间有人来添炭不成。”
暗夜中,花怜月只觉得双颊滚烫,等了良久。方才羞涩的小声道:“臭丫头,又拿我来打趣。”
殷澈轻笑道:“昨夜里可把我也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哪来的大胆毛贼,敢私闯衙门呢。”
说到这里,殷澈忽然来了兴致,她支起身子目光炯炯的看着花怜月,神秘兮兮的道:“说真的,我与霍大人认识也有好几年了,可从未见过他对谁如此上心过
。你说,他是不是……”
“别说了!”一直紧闭双眼的花怜月,突然出声打断了她:“我只想安静的做一名捕快而已,旁的都是奢望。”
她的语气虽然淡淡的,却让殷澈一怔,猛地想到她曾说过自己活不过十八。这话就像是个恶毒的魔咒,让殷澈静默了下来。
殷澈深恨自己说话造次,她默默的躺了回去,而后悄悄的在被窝中握住了花怜月的手。
花怜月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她轻轻拍了拍殷澈的手背,道:“快睡吧!你不是说明日要带我出去查案吗!”
第二日晨起,花怜月感觉自己的精神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她推开窗户,一股寒凉气息瞬间吹散了屋内的浊气。举目望去,满眼都是金色的温暖阳光。
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落在她的脸上,形成无数淡淡的摇曳光斑,晃得她睁不开眼睛。
花怜月微眯着双眸,深吸了一口气,笑道:“这样好的日头,还是适合在外面走走逛逛。”
殷澈在屋子里笑道:“别絮叨了,不是答应了今天带你出去吗!”她又看了看虽然过了一夜,却依然烧得通红耀目的火盆,了然一笑。
因为打算出门,两人都换了一身轻便的男装。殷澈穿一件宝蓝色的细棉布长袄,腰间束着一根黑色缎带,显得腰细臀丰,身材十分火爆。
花怜月则是一件莲叶青的竹纹圆领棉夹袍,腰束祥云纹的缎带,还骚包的挂了一个极为喜庆的喜鹊登梅荷包。满头青丝全简单的束在头顶,额间围一圈白绒绒的兔皮护额,看上去温暖又不失可爱。
两人梳洗完毕出了西跨院,正好遇上了同样准备出门的霍连诀。他今天穿着官服,带着章师爷与几个衙差,似乎有公务在身。
听说殷澈与花怜月也准备出门,他就吩咐阿达跟着她们一起。如今大双小双不在,殷澈又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多个人跟着也能照应一二。
花怜月想要推辞,殷澈却大喇喇的应承了。按照她的话说,多个跑腿拿东西的小跟班也好。
终于出了县衙大门,走在热闹的街市上,花怜月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那夜毫无征兆的毒发,比以往任何一次来得都要猛烈,让她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那一瞬间连她自己都已经绝望,总觉这一关怕是过不去了。
谁知阎王爷还是没想收她这条小命,硬是将已经一只脚踏上奈何桥的她又推了回来。如今沐浴着阳光,听着身边市井的嘈杂之声,花怜月有种捡回一条命的庆幸。既然这次没死成,自然要放肆的吃喝玩乐一番,才算不辜负这次的死里逃生。
尽管是比较萧条的冬日,可因为这难得的明媚阳光。街市上依然是人来人往,十分繁华热闹。除了县城本地人外,还有许多外地商客在街头招摇。道路两边的铺子里不时飘出各色糕点,熟食,卤菜,美酒的诱人香味,让肚子素了几日的花怜月垂涎欲滴。
花怜月带着殷澈,阿达寻着香味钻进了一家生意不错的酒楼里,要了一个包间,又点了一桌美食。
香酥鸡,桂花鱼条、八宝兔丁,鸭舌羹、鸡笋粥、白面饽饽卷子、什锦火烧......足足摆满了一桌子
。殷澈还好,早就是见怪不怪。一月只有赚六钱银子的阿达,却看得瞠目结舌,暗暗直吞口水。
“亏你还是个汉子,扭捏什么。”花怜月见他面露拘谨,不由笑着将竹箸塞进他手里,道:“我和殷捕头可吃不了这些,你要放开肚皮,将它们吃都光了才好。”听她这么一说,阿达才嘿嘿一笑,埋头大快朵颐起来。
夹了一筷子爽滑的桂花鱼条慢慢吃了,花怜月随口问道:“咱们现在从哪里入手查起?那采花贼这段时间似乎已经消声觅迹了,也不知他是不是离开了梅岭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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