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岭的东西岭之间,还连接了无数不起眼的小山头。殷澈指着的,就是与东岭并排而立的另外一个山头。
半山腰处有一大片梅林开得如火如荼,密密匝匝如胭脂般的红梅映着皑皑白雪,彤艳俏丽似有光华流转。纵然隔得老远,那浮动的寒香似在鼻尖萦绕。
梅林吸引了殷澈的全部注意力,当她无意中瞥到其中一棵粗大的梅树底下,一动不动半依着一具白花花的女人身子时,也被吓了一大跳
。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霍连诀,花怜月同样也看见了那个僵靠在梅树底下的裸身女子。因为隔了一个山头,他们看得并不太真切,也不知那个女人是死是活。
霍连诀面色凝重的对谢远达道:“再快些!”
“驾!”谢远达点点头,鞭子在空中甩得噼啪作响。车轮却依然陷在泥泞的雪地里,就像被浆糊给糊住了般,前行的十分艰难。
殷澈却坐不住了,她对霍连诀道:“山路难行,马车速度太慢。不如让我先行一步,看看那女子还有无生机。”
“也好,你的脚程快,先去瞧瞧也可。”霍连诀答应的倒是极为爽快。
殷澈也不多说,掀开车帘纵身跳下了马车,施展轻功飞快的往那处梅林而去。
虽说从这个山头望向另一个山头好像并不太远,可真要绕起来,也花了她小半个时辰。
当殷澈好不容易赶到时,却见原本静谧的梅林中居然多了一个满脸胡渣,清瘦颓废的年轻男人。
那个男子虽然正面对着她,却没有发现她的到来。因为此刻他正弯着腰,用手掌轻抚梅树下女子的面颊。
“狗贼!”殷澈勃然大怒,她此生最恨轻薄女子的贼人,见此情形立刻一掌狠狠劈了过去。
男子反应奇快,他脚下一用力,整个人迅速往后飞纵,殷澈这一掌便落了空。
击退了男子,殷澈立刻低头查看女子情形。这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少女,她有着一具曼妙迷人的身躯。
可惜此刻的她半靠在梅树上,凌乱的头发披散在脑后。那具曾经让男人心醉的曼妙身子,毫无羞耻的全裸着。僵硬蜡黄,毫无美态可言。
数片从枝头飘落的红梅花瓣,伴着积雪覆在她僵硬的躯体上,就像是打翻的猩红朱砂。
女子的眼眸依然瞪得大大的,里面的瞳孔早已散大。殷澈拂去她身上的积雪,发现她的背部以下肢开始浮现大块尸斑,明显这美貌女子已经死去多时。
只是这具女尸的面部表情依然栩栩如生,她嘴角居然微微翘起,似乎在微笑中死去。
虽然早有了心理准备,陡然看见这具女尸脸上诡异僵硬的笑容,还是让殷澈吓了一大跳。
年轻男子也不多话,他捡起地上的酒葫芦,转身想要离去。殷澈却出声喝道:“站住,不许走!”
年轻男子没有理会她,依然往前行走,光洁如絮的雪地上留下他凌乱的脚印。
殷澈冷冷的出声警告道:“这里可是命案现场,你是第一个到现场之人,还留下了许多脚印。要是你不留下来配合我们大人查案,恐怕难以洗脱嫌疑。”
“查案?”年轻男子心中忽然一动,他嘴角勾了勾,居然真的站住脚不走了。
就见他拔了酒葫芦上的塞子,仰头灌了一大口,而后饶有兴致的道:“左右无事,就陪你们玩玩
。”
好大的口气!殷澈嘴角抽了抽,不再理会那个男子。反正留下他,只是因为他是第一个出现在命案现场之人,也许会有什么发现。
“咦,那里怎么会有死人?”
“呸,真是晦气,将这傲雪欺霜的梅林给玷污了。”
“你瞧,好像是没穿衣裳的女人耶!”
“走,咱们也过去瞧瞧。”
就在殷澈探查女尸的时候,又有不少原本想来这片梅林赏花的马车停靠过来。从马车里下来的游人,也陆续发现了这具诡异的女尸。
于是大群吃瓜群众,兴致勃勃的蜂拥而至,想要看个热闹。
女尸耶,还是没穿衣裳的艳丽女尸耶,可不是那么容易见着的。
也亏殷澈随身携带着六扇门的令牌,有一定的震慑作用。否则估计女尸周围的梅树上,一定会刻满了“某某到此一游”!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谢远达才赶着马车姗姗来迟,一直在保护现场的殷澈忙迎了上去。
霍连诀掀开车帘沉声问道:“如何?”
殷澈道:“已经死了,我粗粗看过,女尸身上并没有其他伤痕,有一套女子穿的中衣散落在梅林里,看大小与这女子身材吻合,应该是从她身上脱下来的。
从现场看,像是这个女人准备入睡的时候被人给挟持,并将她从温暖的室内扔到这天寒地冻的梅林中,因为缺少御寒的衣物被活活冻死。”
霍连诀的脸立刻阴沉下来,毕竟欢欢喜喜的出门游玩,却碰上如此糟心之事,任谁心情都不会愉悦。
“咱们也下去瞧瞧!”马车里穿出花怜月清亮的声音。
这回她不需要霍连诀与殷澈帮忙,自个就利落的跳下了马车。原来她已经不顾霍连诀的反对,脱了那件碍事的墨狐大氅。
“月丫头!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花怜月脚刚落地,就听到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与自己打招呼。
她抬头望去,却见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正定定的望着自己。
“萧凤楠,你这么快就出来了!”花怜月不可思议的道。她还以为他打伤了人,会被关上三五个月呢!没想到才十几天的功夫,他就人模人样的出现在监牢外。
萧凤楠看见花怜月的一瞬,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里似乎闪过一抹涟漪。他一直表情缺失的俊脸上露出一个明亮的笑容,道:“你觉得快吗?我在监牢中可是度日如年呢!”
“既然知道监牢中日子难过,以后就收敛些吧!”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做了捕快的缘故,花怜月说话时总是带着苦口婆心的劝导。
萧凤楠听了非但没有不耐烦,反而翘起嘴角,似乎感到十分愉悦。
花怜月又抬手指了指他腰间的酒葫芦,一脸嫌弃的道:“才出来就喝上了,你也不怕醉死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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