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星月生辉,清冷的月光洒满大地。
子时的旬阳,安静而美丽。直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与车轮滚动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响起,此时的寂静瞬间就被打破。
五福山庄中,那些食客,伶人早就全部散去。明亮的琉璃灯笼下,偌大的山庄里除了胖掌柜躲在柜台后面酣睡外,只有刘晖与萧凤楠依然你一杯我一杯的继续喝着。
他们桌上的菜肴没动几口,脚底下已经七零八落的垒着好些空酒坛子。俩人虽然各怀心思,却又是难得可以聊上几句的故人,这酒自然不算是喝得寡淡无趣。
刘晖虽然已经喝了不少,一张俊脸却越来越白,丝毫看不出酒精的威力。他黝黑的眸子也依然清透空明,还有一丝哀伤的气息在眉眼间萦绕不去。
萧凤楠提起酒壶欲为他斟酒,谁知手颤动的太过厉害,倒是有一大半酒水撒在了桌面上。他放下酒壶,呼出一口浓重的酒气,含含糊糊的道:“王爷,过去事终究已经过去,人还是要往前看。如今你不再是小小的知县,天下什么样的美人得不到,何必老惦记着已经逝去多年之人。”
“萧兄弟,听闻这些年你生意虽然越做越大,却一直没有娶亲。莫非不是在惦记着逝去之人?”刘晖端起酒杯一口而尽:“殷澈就葬在京郊,每年她忌日那天,坟前总是会有二束新鲜的蔷薇花。我知道其中一束是你放上去的,你可知另一束究竟是谁放的?”
“蔷薇花?”萧凤楠只觉得头昏眼花,他重重的甩了甩脑袋。半响后,才呢喃道:“记得当年第一次见她,就在一个月色撩人的夜晚,她带着满身的蔷薇花香从池水中一跃而出,仿若蔷薇仙子。
你说人这辈子是不是很容易犯贱,看得见摸的着的时候,总是不放在心上,还处心积虑的躲着。非要等到看不见,摸不着了,才会知道心疼,知道后悔。
记得那时甚至连一句好听的都没有对她说过,如今送她再多花,对她说再多甜言蜜语,只有坟头老鸹才会偶尔叫两声作为回应......”
萧凤楠满面潮红,大着舌头絮絮叨叨的胡言乱语,很明显是酒意上头。渐渐的,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直接趴桌上不动了,连手中的酒杯滚落了都不知道。只一瞬,就响起了细微的鼾声。
胖掌柜被惊醒了,他摇摇晃晃的从柜台后站起来,揉着眼皮咕哝道:“东家,可是还要酒水?”
刘晖淡淡道:“不用,你们东家已经醉了!”
“哦!”胖掌柜见无自己什么事,又缩回去继续呼呼大睡。
刘晖望着眼前呼呼大睡的萧凤楠,眸中闪过一丝强烈的失望。此人口风可真紧,自己旁敲侧击了这么久,居然没问出一句有用的线索。甚至连喝醉了,他还可以将话硬生生的扯开。
刘晖提起酒壶,为自己满上一杯,苦笑着一饮而尽。只觉得一股辛辣之意如烈火般从自己的嗓子眼一直烧下去。但是他的一双黑眸却越发明亮,带着灼人的热度。
忽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凤四大步而来,他对刘晖一拱手,道:“王爷,纪世子来了,此刻就在山庄外。看他行色匆匆,似乎发生了什么要紧之事。”
“什么要紧之事,居然让他追到旬阳来了?”刘晖眉头一蹙,站了起来。因为动作过猛,他身子剧烈的晃动了一下,俊美的脸一片苍白。
凤四忙一把扶住他的胳膊,担心的道:“王爷,你没事吧?”
“无妨!”刘晖声音干涩粗噶,他扯扯嘴角想要给凤四一个安慰的微笑。谁知面皮太过僵硬,那勉强挤出的微笑只怕比哭还难看。
纪煊的马车就停在五福山庄外,他看着刘晖满身酒气从五福山庄中出来时,眉头不由紧蹙。
刘晖上了马车,在纪煊对面坐了下来,揉捏着发涨的太阳穴,道:“京城发生了何事?”
纪煊努力克制着心头的不快,狠狠盯了他几眼,道:“不是让你来旬阳将张家笼络住吗?你居然大半夜的还在外面醉生梦死,若是让张家人误会你乃酒色之徒,该如何是好?”
刘晖酒意上头反应有些迟钝,揉了半天发涨的额角后,懒洋洋的道:“你大老远从京城赶来,不会是特意来教训我的吧!”
纪煊一滞,他无奈的摇头,随即压低嗓子道:“北冥太子进京了。”
“他来就来吧!这也值得你如此大惊小怪。”刘晖揉着额角,不甚在意的道:“北冥好歹也是我东秦的一个属国,他们太子不是年年都来上供吗?”忽而他手一顿,惊诧的道:“今年开春他不是来过一趟了,怎么现在又来?这礼数未免太过了吧!”
刘晖略一思寻,随即眉头一紧,沉声道:“莫非是老北冥王死了?”
纪煊唇边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道:“还算没有喝糊涂!”
“不错!”纪煊收敛笑意,面色肃穆的道:“老北冥王苟延残喘了这么多年,终于熬不过去魂魄归西了。可惜他这一死,原本还算平静的北冥是彻底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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