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还在絮叨的抱怨,耳边却突然响起炸雷般的怒吼:“老马,你那张臭嘴又在胡咧咧什么?你已经把小风逼走了,现在还想逼走一个吗?”丁镖头大步而来,他脸色阴沉难看,身上也是湿哒哒的极为狼狈。
老马一缩脖子,嘀咕道:“这不是闲下来,寻花兄弟聊两句嘛!既然开不得玩笑,我走就是了......”老马立刻识趣的转身离去,因为他知道很清楚这个镖队里,谁能惹,谁不能惹。
丁镖头看着他的背影暗暗摇头,“阿嚏,阿嚏!”花怜月又打了几个喷嚏,她眯着朦胧的眼睛,胡乱擦了擦鼻子,压低声音对丁镖头道:“这是个好机会,去看看跟着咱们的商队中,哪些举止有异常。”
“你是怀疑......”丁镖头一脸凝重的望着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花怜月点点头,道:“不错,我就是这样怀疑。”
“好,我亲自去查看。”丁镖头干脆的转身欲走,不过在走之前,还是暖心的叮嘱了一句:“赶快把干净衣裳换上,别感染风寒了。等会有热姜汤送来,记得多喝两碗发发汗。”此刻的他一点都不像杀伐果决,稳重沉静的镖头,更像是一位慈祥的老父亲。
“知道了!”花怜月微笑着目送他离去。心中暗暗希望,以他犀利敏锐的洞察力,能找到背后的敌人究竟是谁。
回到帐篷里,她才惊愕的发现自己的帐篷已经变成水洼,所有的衣物都在水面上飘着,甚至还有她那件月白色,绣着淡淡樱花图案的肚兜。
“阿嚏,阿嚏......”她又不受控制的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心中却是哇凉一片。
她叹息着从水里捞出自己的衣物,挤干了水份,胡乱用一块布包了,走出了帐篷。
她必须寻个隐蔽的场所将自己的衣服,还有身子烤干。否者,一场大病在所难免。
以前只觉得‘月凉似水’是极美的意境,可今天的‘月凉似水’还真是让她凉到了骨子里。无数个喷嚏打得她涕泪横流,鼻子被揉的又红又肿,眼里随时都包含着一泡热泪,轻轻一碰就不受控制的往下落。
花怜月抱着自己湿漉漉的衣物,哆嗦着试图寻找僻静之地。可惜这里是平原,一眼可以望出很远。除了镖队,又有五六个小型商队跟着,想要寻找僻静之所,简直是无稽之谈。
顶着寒风走了一小段路,花怜月忽然觉得自己脸上又干又涩,她轻轻一摸,却摸到无数细细的裂痕。“糟了!”她大惊失色,猛然想起自己脸上戴着的毕竟是假货,一个月风吹日晒的,已经到了崩坏的边缘。再加上被今夜这场暴雨一淋,只怕是要彻底毁了。
“花兄弟,你这是要去哪?”迎面碰到几个熟悉的镖师与她打招呼,花怜月慌忙垂下头,胡乱应付了几句后匆匆离去。
好在天色漆黑,那些镖师没有细看花怜月的脸,否者一定会以为活见鬼了。
花怜月找个无人之地,取下了脸上的面具。这张跟了她一个多月,走遍了五个州府,无数个县城的脸,瞬间变成了一块被泡稀烂的面皮。她想了想,又去翻剩余的三张面具,却无奈的发现,因为长久飘在雨水里也被泡坏了。
花怜月简直是欲哭无泪,眼见只差最后几天,脸皮先崩坏了,后面的日子要怎么搞......
“老爷,方才的那场雨可真是吓人!咱们家那些货不会有什么损失吧?”一直在马车上避雨的宋家姨娘曹如青,正拿着一块干净的帕子,乖巧的为自家老爷擦拭头发上的水珠。
“没事,没事,虚惊一场而已。”宋老板笑呵呵的道:“有丁镖头在,这些都不算什么。到底是行走多年的老镖师,经验丰富又足智多谋。”
“那是!”曹如青撇撇嘴。她收好帕子,又倒了一杯新沏的热茶递到宋老板手边,薄嗔道:“他家收取的费用也比别家要高出二成。”
“哎!妇人之见!这个银子注定是他赚的,省不下来。”宋老板端起茶盏,哧溜一口喝了下去。热茶下去,周身的寒气顿时驱散了不少,他舒服的眯起了本就不大的鱼泡眼。
“老爷,眼见还有几天就要到了,你可别忘了帮青儿也买一串手指头那么大的猫眼石。”曹如青见自家老爷心情不错,趁机揪着他的衣领撒娇道:“你上次给红儿那丫头带了一串,那死蹄子就成天在我面前显摆。这回你要给我买一串更大的,我也要拿去气气她。”
“买,买,买......宋老板随口道:“别说猫眼石,还有那些鸽子血般的红宝石,晶莹剔透的羊脂白玉,就像一汪绿水的翡翠,老爷通通给你买。”
“老爷,你待青儿真是太好了。”曹如青娇嗔的搂住宋老板的脖子,热情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随即又十分懂事的道:“青儿不贪心,只要能有一串红儿那样的猫眼石就好。”
她深知自家老爷抠门的性子,那些信口夸下的话,只能听听就作罢。只要能捞到一串猫眼石,她就心满意足了,也不枉自己陪他千里迢迢的走了这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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