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怜月大清早就醒来了,张开眼就觉得屋子里被雪光映衬的极为亮堂,尽管门窗都关的紧紧的,依然能隐隐听到呼啸的风声在屋外肆无忌惮的施虐。
她迷迷蒙蒙的眨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就像是蝶翼般轻颤着,忽而她猛地将眼睛瞪大,仅存的一点睡意瞬间褪去。刘晖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她的房间,此刻正侧对着她静静的立在窗下,他微垂着眸子,手中似乎在翻看着她昨夜丢下的旧籍。
致命的伤痛似乎对他没有丝毫影响,此刻他的侧颜依然俊美无双,他的身形依然如青竹般挺拔,窗外的雪光似乎为他镀上了一层带着蓬勃生机的柔光。
只是这完美的侧影为何在她的眼中有着淡淡的忧伤!
花怜月眸光灼灼的望着他,心中有些微妙的酸涩。此情此景是如此的熟悉,当年他们心中没有芥蒂,只有彼此陪伴的温暖,她经常迷迷糊糊的从书房那张软塌上醒来,第一眼就瞧见他静静的守候着自己。
那时的她心中会有一股满足与欣慰,又会如小鹿般砰砰乱撞。她会悄悄的,蹑手蹑脚的从后面猛地抱住这个心爱的男人,将脸贴在他的后背,嗅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洒下无数银铃般得意的轻笑。
那时实在是太美好了!
可是现在......
花怜月蹙着眉尖,道:“你怎么进来的?李嫂与朱嫂呢?”她掀开被褥,利落的翻身坐起。拢了拢披散的乱发,又低头看了看昨夜因倦极而未脱去的锦袄,悄悄的吐了一口气。
刘晖闻声侧头望向她,眸中闪过温暖的笑意,道:“怎么醒的这么早,我吵到你了吗?”
“那倒没有!”
“那就好,我只是闲得无聊,想到你这里寻本书翻翻!”
短短的几句闲话,平常却温馨,像是相处了许久的夫妻在对话!
俩人同时沉默了,因为沉默,原本显得温馨的气氛再次变得微妙起来。
半响后,花怜月才低声道:“你身上的伤还未痊愈,实在不该到处走动,该回去躺着好好静养。”
刘晖微笑道:“好!”却站着没有动弹。
花怜月皱皱眉,又道:“我要洗漱了!”
刘晖继续微笑道:“好!”他依然没有动弹。
花怜月耳根微微有些泛红,不是害羞而是恼怒。他刘晖好歹也是堂堂王爷,怎么变得如此不知进退没有风度。
“好什么好,一个大男人清早就在人家闺房里转悠,也不知道避避嫌!”花怜月终于忍不住,开始嘟囔着抱怨。
刘晖忽然低低一笑,他的笑声比平时低哑暗沉,竟然带着说不出的愉悦。花怜月有些发愣,面前这人莫非是傻了,被当面怨怼了居然还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花怜月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索性不理会他了,只扬声叫道:“李嫂,朱嫂......”
“不用叫了!”刘晖笑眯眯的道:“她们让我打发走了!”他紧盯着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就像是戏耍猎物的野兽,充满了强烈的侵略性。
他慢条斯理的道:“还是我来伺候你洗漱吧!”
“不用麻烦了!”
花怜月到底顾忌他身上的伤,也不敢真的指使他干活,索性站起身撸起袖子准备自己动手。
热水一直用铜壶吊在火盆上,花怜月伸手想去提,刘晖却抢先一步握住了她伸出去的手指,笑眯眯的道:“都说我来伺候你了,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他的手心宽大干燥,带着让人舒心的温度。花怜月用力挣了挣,他却死死的抓着,一点都不肯放松。花怜月有些羞恼,赌气道:“好好的王爷不做,非要做这些伺候人的勾当,也不怕传出去让人笑话。”
刘晖此刻的脸皮比那犀牛皮还要厚实,他不但不以为意,还得寸进尺的持起她的手,用嘴唇轻触她的手背,美滋滋的笑道:“就算是传出去,世人也只是羡慕我们恩爱缠绵,哪里会去笑话。再说了,以前我也没少伺候你,那时怎么不见你有丝毫的避忌,反而乐在其中。”
他的唇热热的,充满柔韧甜蜜的触感。他的眉眼轻扬着,先前的忧伤一扫而空,整个人似乎重新活了过来。
花怜月心尖儿一颤,只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齐齐向这位大清早就泡在蜜糖罐子里的王爷致敬。
花怜月浑身抖了抖,无可奈何的苦笑道:“看来不让你伺候都不行了!”
“这才乖嘛!”刘晖似乎极为享受花怜月此刻的妥协,又在她手背上轻轻一吻,才恋恋不舍的放开。
花怜月也只得无奈的由着他去了,在他的帮助下,她飞快的用青盐擦了牙,漱了口,又用热乎乎的帕子洗了脸。
她才洗漱干净,他又急不可耐的拉她在妆台前坐下,献宝似的从怀中掏出一把玉梳。望着菱花铜镜中的花怜月,他笑眯眯的道:“我帮你挽髻。”
花怜月根本就没有办法拒绝,他已经动手解开她凌乱的发髻,用沾了少许桂花油的玉梳为她梳理起来。三年过去,他的手艺已经略显生疏,手法却依然如记忆中的一般轻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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