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纪煌果然带着不少护卫来接刘晖。刘晖上马前,视线在人群中不断搜寻着。可惜没有见到他想见之人,他幽深的黑眸中不由闪过一丝失望。
倒是送行的柳固对他抱拳行礼,大声道:“祝贤王此行回京一路顺风。”刘晖打算秘密潜入北冥,除了少数人外,对外却三缄其口,所有人都以为他大张旗鼓是准备回京面圣。
刘晖身上的衣袍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他回了一礼,朗声道:“这几日在将军府多有打扰,将军日后回了京城,还请赏脸到我贤王府一叙,本王必定会好好款待柳将军一番。”
柳固打着哈哈道:“一定,一定......”
刘晖终于上了马,他不死心的再次往将军府里瞧去,终于看见影壁后,缓缓走出一个人影。花怜月在人群最后面,她披着羽缎披风,正望着他微笑。
他长舒了一口气,眸中闪过一抹歉意及柔情,朝着她微不可查的点点头,他终于拨转马头,扬起鞭子决然离去。
在他身后,是浩浩荡荡的人马,马蹄翻动,雪泥四溅,带着喧嚣渐渐远去。
目送刘晖离去,柳固长舒了一口气。他一回头,却透过人群看见花怜月正独自缓步离去,那纤弱的背影莫名透露出几分落寞与孤寂。柳固愣了愣,随即长叹了一口气。
走了也罢,花怜月住在将军府里,日子如细水长流般,波澜不惊的过着。她跟着李嫂朱嫂认识了不少军户眷属,还学会了织布,纳鞋底,裁布制衣,酿酒等活计,同时也认识了不少失去父母的军中孤儿。
花怜月最初做这些,只是为了让自己忙碌起来,免得闲来无事会胡思乱想。时间长了,她的心也就慢慢定了下来,忙忙碌碌的日子倒叫她过得颇有滋味。
寒冷而漫长的严冬渐渐过去,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又到了莺飞草长的季节。花怜月收到一张喜帖,是朱嫂家的小妹要嫁人了。
朱小妹比花怜月小五岁,因为朱嫂的关系与她混得很熟,嫁的又是一直追随在柳固身边的亲兵魏平,这杯喜酒花怜月自然是要去喝的。而且她还备下了一份厚礼,亲自送到朱家,给朱小妹做压箱底的嫁妆。
“小姐,你怎么亲自过来了!”朱嫂的大嗓门,在贴满喜字的院子里响起。
花怜月笑道:“明日就要出嫁了,我来瞧瞧新娘子准备的怎么样了。”
朱嫂笑呵呵的掀开帘子,花怜月脚才踏进屋子,朱小妹赶紧从炕上下来,羞涩的对花怜月福了福。
花怜月没等她弯下腰,忙一把扶起她,笑道:“这又不是将军府,哪来这么多礼。快让我瞧瞧,是不是变漂亮了。”
她戏虐的将朱小妹左右好一顿打量,笑道:“果真是要做新娘子的人,可是大变样了。这皮肤就像是剥了壳的鸡蛋,魏平那小子可是有福了。”她顺手在朱小妹的脸上摸了一把,笑嘻嘻的道。
一向爽朗的朱小妹红着脸,扭捏的揉着衣角,害羞着半天没说话。倒是朱嫂笑呵呵的道:“哟!知道害羞了,可真是不容易。”
“大嫂!我不和你说了。”朱小妹跺了跺脚,一扭头掀开门帘进内室泡茶去了。
朱嫂笑着摇摇头,将花怜月请到炕上坐好。又抓来不少喜糖,长寿果,桂圆干,干红枣,果脯等零嘴,放在花怜月面前,笑道:“小姐既然来了,好歹也尝尝咱们家里的玩意。”
花怜月也不和她客气,自己剥了几颗长寿果,吹去红皮,将那白生生圆滚滚的果仁扔进嘴里,嘎吱嘎吱嚼的挺香。
朱小妹倒了热茶,放在她面前,小声道:“加了红糖的,您尝尝。”|
“谢谢!”花怜月端起粗大的茶碗,抿了一口。说是茶,其实里面还加了炒面,碎米,青豆,黄豆,碎花生仁等物件,再加上红糖芝麻,喝在嘴里粘稠香甜十分饱腹,却已经不是她常喝的清茶了。
“小妹,你过来!”花怜月放下茶碗,打开了带来的布包,里面是一只精致的雕花嵌螺钿的首饰匣子。她将匣子推到朱小妹的面前,笑道:“你看看,喜不喜欢。”
朱小妹看了朱嫂一眼,朱嫂笑着冲她点点头,她吞了唾沫,悄悄的将手掌在衣服上擦了擦,才小心翼翼的打开匣子。
匣子里一片雪亮,是两套齐整的银首饰,发簪、华盛、步摇、发钗、发钿一应俱全。朱小妹吃惊的张大了嘴,朱嫂也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睛。
这些首饰虽然是素银的,可是上面镶嵌的红宝石如鸽子血般鲜亮,而且不管从成色,款式,分量来看,它们都不是便宜货。这份礼物未免太厚重了些。朱嫂忙推辞道:“小姐,这份礼太重了,咱们可不能收。”
朱小妹闻言,忙手忙脚乱的重新将匣子盖好,推到花怜月面前。
花怜月笑了起来,她将朱小妹拉到自己身边,亲手打开匣子,取出其中一只双蝶戏花步摇插在朱小妹堆漆般的发间,左右瞧了瞧,笑道:“多漂亮,新娘子就该用这样鲜亮的首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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