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怜月眼皮发酸已是困极了,本以为会睡一场好觉,谁知泡过药浴后,浑身的伤疤有了脱痂的迹象。全身都是痒痒的,就像是有无数蚂蚁在啃咬。她在床榻上不停的翻来覆去,直到看见窗户外透进一丝微光,她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感觉只是刚刚入睡,她就被外面一阵叽叽喳喳的女子说笑声给惊醒。
揉着发酸的眼睛,她很想倒下去再睡一个回笼觉,依青却不识趣的在外面轻声唤道:“小姐,你快醒醒,大夫来了!”
这个时候谁要见什么鬼大夫!迷糊中的花怜月翻个身,不想理会外面聒噪的依青。
她的眼睛刚刚眯上,依青又开始锲而不舍的呼唤道:“小姐,你醒了吗?可不能让大夫等久了!”一声比一声大,似乎打定了主意,就算花怜月没醒也要将她吵起来。
花怜月勃然大怒,她半眯着眼睛伸手胡乱抓着,在抓到身边的瓷枕后,狠狠砸了出去,随即怒喝道:“谁要看什么大夫,给我滚!谁也不准来打搅我睡觉。”
巨大的破碎声,加上花怜月炸雷般的厉喝,惊得依青浑身一震。就连外面原本叽叽喳喳的说笑声,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依青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原本昨夜被花怜月逼得露了怯,随后又被自家主子一番责罚。今晨她带着满腹怨气而来。不过,花怜月撕破脸般的激烈反应,再一次将她给镇住。
她不是没伺候过脾气大的主子,昨夜那位主子脾性就阴毒的很。不过,她好歹顾忌人前的形象,最多私下里对办事不利的下人发脾气。
没有谁会像这位主子,跟条狗似的,说翻脸就翻脸,一点前兆都没有。连她自己的颜面都丝毫不顾,就像是被宠坏了的娇小姐。
跟在依青身后的大夫,轻咳一声,有些尴尬的道:“既如此,那我就先回去。等里面那位美人睡醒了,你再来找我。”
“只能这样了!”依青也实在不敢再去惹花怜月,只得苦笑着应承下来。
将大夫送出了风华殿,依青匆匆赶回来。她站在寝室门口张望了几眼,就见花怜月面冲着墙壁,腰间搭着被角睡得正香。她无奈的摇摇头,捡起地上的碎瓷片又悄悄的退了出去。
当屋子里重新恢复寂静,花怜月却缓缓睁开了眼睛。经过昨晚之事,她已经猜到这王府里有人背着羽广迫不及待的想要对自己下手。
初来乍到,与她有这么大仇恨的只有钟灵秀。就是不知道是她本人,还是被她暗中蛊惑的旁人。不管是谁,这个依青都是帮凶,花怜月已经完全不信任依青了。
只是如今她被困在这风华殿不能脱身,又不想被依青牵着鼻子走,索性在依青还没有摸清自己脾性之前,先在气势上将她唬住。
顺带着给自己树立一个泼辣无礼,任性妄为的形象,让那在暗中使坏之人也不敢在明面上与自己过不去。想到这里,花怜月勾唇一笑,闭上眼睛很快进入黑甜梦乡。
无惊无扰的又睡了二个时辰,花怜月才幽幽醒了过来。她极为畅快的伸了个懒腰,翻身而起,穿着床榻边的木屐子,踢踢踏踏的在走出了寝室。
依青在院外不知忙活着什么,听见屋子里的动静,小心翼翼的跑进来,陪着小心道:“小姐总算是醒了,现在可要洗漱?”
花怜月懒洋洋的答应了一声,依青立刻捧来盐,热水,毛巾,在她的服侍下,花怜月很快洗漱完毕。
依青接过她搽脸的帕子,忽然惊叫道:“小姐,你脸上的伤口脱痂了。”
“就脱痂了?”花怜月来到铜镜前,仔细照了照。果然伤疤上的痂脱了大半,露出里面新生的粉色嫩肉。虽然如此,还是瞧着有些触目惊心。
大概是被昨晚那些药汤将痂皮泡软了,才会不知不觉的脱落。不错,没想到乔美人院子里那些药还挺好使。花怜月心中十分满意,面上却不动声色,实在看不出喜怒。
依青手持木梳,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脸色,轻声问道:“小姐,可要梳个垂髻将这两道疤痕遮住?”
花怜月面无表情的道:“不用,这样挺好。”
这样还挺好?
依青实在不明白她的逻辑,又不敢多问,终究还是被花怜月给唬住了。犹豫半天,才将她满头乌发分成两半,上半截是清爽利落的圆髻,下半截是无数细细的麻花辫。
这种发型是北冥少女惯常梳的,因为她们喜欢骑马,这种发型不易被风吹乱,又显得调皮可爱。
依青心中有些忐忑,偷眼去看花怜月的表情。花怜月对着铜镜左右瞧了瞧,甚至还凑近些仔细瞧瞧自己脸上明晃晃的伤疤,却久久没有说话。
在依青越来越不安时,她却忽然勾唇一笑,道:“手艺不错,瞧着有点意思。”
弄好一切后,花怜月坐回到塌几边,依青又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可要去请大夫过来给你瞧瞧?”
花怜月一挥手,懒洋洋的道:“去吧!”
依青如蒙大赦,忙微微屈膝,随即急匆匆出了风华殿去寻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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