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怜月记得自己对柳义良提起此事时,他就说过,那位夫人应该是生病了,就叫厌食症。本来慢慢调养还能救回来,可惜她自己,包括她的老爷,都认为这是丢人之事,不愿意声张求医,才会落个守着无数美食将自己饿死的下场。
不过面前的羽曦明明是年华正盛的青春少年,他本该热情张扬,本该活波健康。他却被长时间的软禁在此,想必每一天都过得孤独痛苦,所以现在连吃饭都变成了一种煎熬。
想到这里,花怜月动手添了一碗蘑菇猪肉汤,她还细心的撇去汤上漂着的浮油,然后将碗推到他面前,温柔的笑道:“既然不喜欢吃菜,就喝一碗汤吧!我尝过了,你的手艺很好,这些汤水极为鲜美一点都不油腻。”
羽曦望着面前的汤,形状完美的眉头微微皱起。
花怜月还在笑嘻嘻催促:“乖,快些喝!”
羽曦的性子十分温顺,似乎并不会拒绝人。尽管他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
还是在她的殷切注视下,端起了汤碗小口小口的喝着。小半个时辰后,总算有一半汤水进了他的肚子。
花怜月却足足吃了三碗饭,最后一碗还是拿蘑菇猪肉汤泡着,几口扒了下去。咽下嘴里最后一颗饭粒,她摸着圆鼓鼓的小肚皮,满足的打了个饱嗝后,傻笑道:“到底是吃惯了白米饭,什么都没有它实在。”
顿了顿,她又得意的道:“其实你花姐姐我做菜的手艺也不赖,下一顿换我掌勺,让你也尝尝我的手艺。”
羽曦只是微笑,却紧抿着嘴没有说话。
也许是吃饱了,被风一吹,她就有些昏昏沉沉的犯困。于是和羽曦招呼了一声,她就打着哈欠回到石屋里,合衣躺下准备打个盹。
刚刚迷迷糊糊有些睡意,却耳尖的听见外面隐隐传出奇怪的声音。睡意瞬间褪去,花怜月猛地翻身坐起,她沉思片刻,终于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寻着声音一路寻找,她很快看见玉人般的羽曦,正扶着一棵大枣树,狼狈的弯腰呕吐。他黑瀑般的长发倾斜而下,遮住了半张脸颊,也遮住了他的视线,所以并没有看见花怜月就在不远处凝视着自己。
他本就没吃什么东西,吐出的也是些清水而已。可是花怜月知道,这样的呕吐才是最难受的。没想到他厌食的症状居然如此严重,花怜月呆呆的看了一会,终究没有上前打扰,而是选择静静转身离去。
回到石室中,她躺回榻上沉思,直到听见他轻盈的脚步声重新响起,逐渐靠近,她才缓缓闭上眼睛。没多久,她居然真的沉沉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缓缓清醒过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却看见羽曦正站在窗下的书案前提笔做画。花怜月轻咳了一声,从榻上坐了起来。
听见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羽曦回眸一笑,温柔的道:“花姐姐,你醒了!”
花怜月忙捂住眼睛,一叠声的道:“打住打住,不要这样对我笑。”
羽曦一呆,轻蹙眉峰,有些委屈的道:“为什么?”
花怜月嘿嘿讪笑道:“我怕忍不住,万一对你做出什么不好的事,你可就吃大亏了。”
羽曦再次呆了呆,随即轻笑起来,道:“花姐姐,你真有意思!”他又回过头,重新沾满墨汁,再次低头在长长的宣纸上勾勒起来。
花怜月抱着薄毯坐在榻上发愣,她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每天都会给自己找许多事情做,尽量让日子过得充实丰满。可此刻,她吃饱了,又睡足了,却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
直到现在她才能稍稍明白,羽曦这大半年过得究竟是什么日子。
她抓了抓头发,没话找话的道:“你在画什么?”
羽曦头也没回,道:“我在画云雾!”
云雾?还真是虚无缥缈!不过适合那些仙风道骨的老神仙,你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郎要弄得这么高深莫测做什么。
花怜月眼角抽了抽,干笑道:“不错,不错.......”至于到底是什么不错,她也说不出来。顿了顿,她又忍不住提议道:“为何你不去画那些鱼虫鸟兽,或者山水,古树也行呀!”
“那些俗物都画腻了!”羽曦回眸淡淡看了她一眼,又重新拿起笔蘸满了墨汁,道:“这云雾缥缈不定,每次一抬头,它都能变幻出一番新的景象,才能让我感觉原来自己还是活的。”
花怜月有些傻眼,她没想到他的思想已经悲观至此。难道他已经认命,已经开始等死了吗?
她想了想,试探的问道:“你每日除了画画,还有什么旁的消遣吗?”
他停笔想了想,道:“除了画画,也就是下棋......”随即他又轻笑出声,道:“不过我最常做的,却是将竹椅移到门口,躺在上面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空云卷云舒,日月星辰轮番替换,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花怜月闻言,暗暗咂舌。这位仁兄完全就是要成仙的节奏了,难怪一天只吃一顿饭,照这种活法,可能他几天不吃饭都是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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