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越发大了,低低咆哮着,如同野兽般拼命拉扯着众人的衣裳。花怜月呆滞着,宇文正青也呆滞着,似乎都没有想明白一个大活人,怎么就在眼前消失了。
“放开我,放开我!”花怜月呆滞片刻后,挣扎的越发厉害了。
乌洛蓝对抓住她的护卫使了个眼色,护卫心领神会的松开了手。花怜月却似耗尽了所有力气,失去支撑后,居然狼狈的跌坐到地上。随即她又挣扎着站了起来,她很想去看看,却没想到自己的腿肚子居然在发软。
花怜月咬着牙,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悬崖边,探头往去,却只见到因为常年风吹雨打而笔直如刀削般的陡峭石壁。不少荆棘野草从石壁缝隙中顽强的探出头来。
远远望去,在一片郁郁葱葱中,隐隐可见新野河如同绿色的缎带般,绕着山脚蜿蜒而过。邀月那单薄的身影,却早就消失的无形无踪。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她还是傻住了!
乌洛蓝也小心翼翼的来到悬崖边,探头望了一眼,立刻后退好几步。她啧啧的道:“还真跳下去了!这么些年过去了,没想到邀月还跟小时候一样气性大。”这么听,她的语气中带着明晃晃的幸灾乐祸。
宇文正青猛地站起来,狠狠的瞪着她。他不停的喘着粗气,双目赤红,额角青筋毕露,看上去十分可怖。
乌洛蓝却丝毫不惧,她抬着下颌望着他,挑衅的道:“瞪我做什么,谁让你这么没用,连个人都抓不住,简直是废物。”
“逼死她对你有何好处?”这句咆哮几乎是从宇文正青的牙缝中挤出来的,若不是眼前之人对羽元来说很重要。他一定会亲手将她丢下悬崖,为邀月陪葬。
“宇文正青!你用什么身份质问我?”乌洛蓝并没有被他吓住,她的下颌抬得更高了。白皙的手指用力的戳着他的胸口,她尖着嗓子叫道:“别忘了,她可是一直在暗中帮你们的对头。元哥儿都说只当没有这个妹妹。难道你还想留下她来继续祸害元哥儿不成?”
“我......”宇文正青有一瞬间的词穷。半响后,才勉强道:“她终究已经嫁进了宇文家,应该交个宇文家族长处置才对。你这样做,置咱们宇文家与何地?”
“算了吧!”乌洛蓝轻蔑的道:“你口口声声说她是宇文家的媳妇,可人家却没有把自己当成宇文家的媳妇。这样一个不守妇道之人,日后必定会给你们宇文家带来奇耻大辱,还是早死早了。”
说到这里,她又轻轻一笑,再次用手指戳着宇文正青坚实的胸口,幸灾乐祸的道:“说起来,你该感谢我才是!”
“你......”
“别吵了!”花怜月猛地站了起来。她一把拉住宇文正青,急切道:“宇文将军,你快带人到山下寻寻.......”
乌洛蓝翻了个白眼,道:“你不会认为,邀月如此命大,这样跳下去还能活着吧!”
花怜月没有理会她的讥讽,继续对一脸铁青的宇文正青道:“既然你说她是宇文家的人,也一定不希望她一直暴尸荒野,骨肉被野兽,山鹰分食吧!况且......”她咬咬唇,不确定的道:“况且山下就是新野河,说不定她恰好落入水里......”
“哼,痴人说梦!”乌洛蓝不屑的轻哼。
宇文正青阴沉的眸子却猛然一亮,他不用花怜月说第二遍,猛地转身,带着手下急匆匆的往山下赶去。
“哎,还真的去寻邀月的尸首啦!”乌洛蓝望着宇文正青的背影,啧啧的讥讽道:“大傻子!”
花怜月却在暗暗祈祷,虽然邀月生还的机会十分渺茫。可是只要没看见她的尸首,就表示还是有希望的。
宇文正青急匆匆的走了,乌洛蓝自然也带着花怜月走了。只是这次她没有了舒适的马车,只能靠她的双腿狼狈的跟着乌洛蓝在林子里穿行。
乌洛蓝似乎有意折磨花怜月,她用绳索捆住花怜月的双手,绑在自己的坐骑上。她策马奔驰时,花怜月为了不被拖死,只能跟在她身后疯狂的奔跑。
汗水不断的浸湿着花怜月的衣服,夸张时,甚至从她的头发一直滚到她的脚后跟,她却没有机会抬手擦拭一下。
有无数次,她因为跟不上马匹的速度摔倒了,乌洛蓝也不会停下来给她爬起的机会。她就这样被一路拖行着,外裳被磨破了,中衣被磨破了,最后她浑身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全是鲜血淋漓狰狞无比的伤痕。
粗粝的泥土地上,原本开了不少白色的野菊花,花怜月狼狈的滚了过去,那些细小洁白的花瓣被撒上了斑驳的猩红液体。它们在秋风中瑟瑟发抖,妖异而美丽。
汗水与泥浆让她邋遢如乞丐,浑身剧痛的让她几乎要昏厥过去,前方的乌洛蓝却发出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花怜月咬着牙,努力忘记疼痛,忘记仇恨。她把所有注意力与力气全都放在奔跑的双腿上。她脑海中所想的,只有如何在乌洛蓝肆意的折磨中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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