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显还是一句话不说。
不过萧言,也没有要张显搭腔的意思,只是自顾自的说下去:“…………在这里旷日持久的相持下去,结果是什么?燕京不论胜败,再没有我萧言的份了。只要没有这场复燕大功支撑,哦萧言一个南归降人,更违背童贯童宣抚的军议,还能有什么下场等着我?不过我也没什么好后悔的就是了,这条路是我选的,别人不肯走的,最艰难的路,也只有我来走!既然老子决定了,不管结果如何,都要在这里和鞑子分一个生死,那么我还如以前那样紧张干什么?这里我来过了,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来这里虽然才几个月,可是我的抉择,我做的事情,都比我过去二十六年加起来还要痛快。反正就等着最后决一生死了,我还那么愁眉苦脸的干什么?”
对于萧言的自言自语,张显有不少都听不明白,只能呆呆的看着萧言在那里洒脱的笑着。
“…………既然赌了,就赌一个彻底。老子就在这里,兵力薄弱,而且毫无戒备。装是装不出来,非得真是这样才对鞑子有足够的诱惑力!这样也许还有三分可能,他们才会冲着我萧言过来,才能让这场决战提早爆发,才能在燕京未下之前,将鞑子赶回去!你们也都别披着盔甲,一副戒备万分的模样,就放开一切,陪着我萧言在这里高乐。看鞑子敢不敢过来!未来的道路,别人看不清,我却看得清,一切都付诸天意。如果这贼老天真的是让老子到这里来挽狂澜于既倒的,那么就不会让我萧言在这里失败!”
萧言猛的从皮裘堆里站起来,狠狠的将张显手中甲包扯过来,掷在地上:“都给老子卸甲!营中高会,不醉不归!营中所有一切,让鞑子看个清楚,老子就在这里等着他们来!如果这贼老天还想看着老子在这个时代折腾,就会给老子一个奇迹!不过这贼老天吝啬,每一场胜利,都要老子拿自己的命去赌!”
~~~~~~~~~~~~~~~~~~~~~~~~~~~~~~~~~~~~~~~~~~~~~~~~~~~~远处萧言营寨当中灯火,映照在寨墙之上,一闪一闪晃动,照得寨墙之上值守的士卒们们脸色明暗不定。
酒肉香气,也随着夜风传了过来。
从萧言所部赶到,在离寨墙不远处立下营盘开始,董大郎就未曾下过寨墙,一直僵立在上面,死死的看着对面。谁也不知道这位越发阴沉的董大郎,到底在想些什么。
寨墙之上,士卒们都拥挤在垛口窃窃私语。有几个董大郎常胜军所部的军将们想找董大郎说些什么,都被董大郎阴着脸挥手赶开,他们也不好再进言,只好退开一边。董大郎的老底子已经折损得差不多干净,现在他所谓的常胜军,基本上都是奚王霞末麾下所部,本来和董大郎就没什么同生共死的交情,董大郎在女真旗下的前景也不见得看好,既然董大郎不想和他们商议些什么,他们也乐得清闲,一切冷眼旁观就是。
对面宋军营盘,实在是松懈到了一定程度。营盘不完不用说,士卒更是懈怠。此时此刻,对面营盘中更是搭起了一个棚子,四面敞亮,棚子里面灯火通明,宋军军将席地而坐,吃喝谈笑。浑然不似在战地当中。宋军统帅,那个姓萧的,一身白衣,在座中来回走动,四下劝酒,那些宋军军将们也放开怀抱,尽情高乐。眼前一切,仿佛是魏晋曲酒流觞,却不是大辽末世,三国军马,在这里进行决定气运的连场大战!
寨墙上面,低低回荡的都是张家新附军,还有董大郎所部常胜军军将士卒的议论之声。
“直娘贼,王夜叉在檀州的积储,都便宜了这些宋人!好酒好肉,俺们也有时日未曾过口了,现在驱赶着上寨墙守备,一天两顿,油腥都少见,这些宋人,倒是好口福!”
“行军作战,哪有这般的?这等寨栅壕沟,这等军心,不要等女真铁骑,俺们偷营,都能冲垮了他们。宋人积储不少,还有统帅在,不过千把步卒,俺们就是出去冲杀一阵有怎的?就算不利,退回来就是了。万一有福分,说不定就斩了宋人统帅首级,女真贵人面前,也就有个出身,强似在这长败将军董大郎下面听令!”
“宋人可是打败了女真军马的!听人传言,那一场战事可是打得又硬又苦。能击败女真军马的,能弱到哪里去?俺们可是见识过女真铁骑的本事!宋人如此,准定是在示弱,想让俺们出去和他们野战,周遭不知道埋伏着多少宋人军马!还是安心在这里等着,等援军来了,再做计较,不要想那些没头的心思…………”
“燕山脚下,一马平川,俺们居高视下,难道还看不清楚怎的?宋人大队轻骑已经越过这里向北去了,也不知道出去了多远。宋人铁甲重骑,还有步军主力,已经去了张家堡,离这里怕不有大半天路程,周遭哪里还有宋人军马?眼前这个营寨,不过一冲即垮的事情,擒了宋人统帅,只怕宋人主力还未曾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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