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言没有理耶律大石,严厉的看着甄六臣,再将张显叫过来,压低声音问道:“将大石林牙送到我这里,有没有走漏风声?”
甄六臣和张显一起摇头。
“萧宣赞,擒下大石林牙,解送燕京,都是余将军麾下人马一应料理,途中见过大石林牙的几个不相干的人,余将军都收拾了,俺们也晓得其间干系,一路上小心翼翼,再没有走漏风声的道理。”
“…………宣赞,余将军与甄将军之事,乃是绝密,宣赞将交通联络委于俺手,俺怎么敢轻慢?他们入城,都是伪装好了,俺们亲卫亲自护送,一路没有停留,直直送到衙署。大石林牙更是藏在水车里,连面都未曾露,属下敢立军令状担保,绝不会在俺这里走漏了风声!”
萧言默然点头,朝着张显传令:“请方参议来,记住,别说是要紧军务,就说我找他闲谈!”
张显知道厉害,也知道萧言现在许多措置,都是见不得人的,点头领命之后,就大步走出去,亲自前去传令。临行前布置亲卫,加倍严密的把守左近,不相干的人胆敢靠近,格杀勿论!
随着萧言这几句问话,还有几条短促的命令。书房里面的空气骤然就紧张了起来。甄六臣本来还想借着解送耶律大石而来的功绩,向萧言讨个情,看能不能看大小姐一眼。自家在外面为萧言卖命,回头来连老都管一点骨血都保不住,自家哥哥临死交代也就是看顾郭大小姐,两重托付在身,自己怎么也要守住这份承诺!
可是看到萧言如此举动,甄六臣毕竟也是在乱世里头打滚了这么多年的汉子,当然觉出不对,顿时就沉默下来不再开口。萧言也没有让他退避的意思,只是挥挥手,除了留四名亲卫紧紧看定了耶律大石,防他暴起伤人之外,其他人等,全部都退出了书房。
萧言这到底是想做什么?
就连放开了一切的耶律大石,脸上也出现了思索的神色,回转头来,看着萧言。萧言这个时候却只是默默负手走了两步,找了一张最舒服的椅子坐了下来,一脸平静的翘起二郎腿。
耶律大石目光闪动,突然似有所悟,冷冷一笑:“听说萧宣赞是俺们大辽出身?南归降臣,现在又有这般难赏大功,还有这么一支强兵。只怕南朝忌恨的人不少罢?萧宣赞也是野心勃勃的人,只怕就存了手握兵权,养寇自重的主意?所以才有甄将军这么一支所谓复辽军的西贝货…………俺是小瞧了萧宣赞的这份野心,才一头撞进了罗网!此刻是不是觉得甄将军的声望,还不足够,要俺这个大寇才足以自重?”
他语调冷冷的,放缓了声音:“第一,你养得起俺这个大寇么?不要最后反而引火烧身!第二,你是何等人物,俺怎么会为你所用?”
萧言同样冷淡一笑,耶律大石这等人物,用恩义相接是接不来的。好男儿大丈夫自有坚持,怎么是能轻易笼络得了的?他也知道自己是在弄险到了极处,可是局势之劣,虽然他一直强撑,可心中还是知道自己希望渺茫,却又不能不奋力一搏,也许只有这样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成王败寇,现在大石林牙你并没有和我讲条件的资格。其他的,待会儿再说罢……你没用,就杀了你。老子已经满手是血,不在乎多你一个。”
~~~~~~~~~~~~~~~~~~~~~~~~~~~~~~~~~~~~~~~~~~~~~~~~~~~~~~~~不多时候,就听见脚步声响,书房门口人影一闪,正是方腾走了进来。
他现在是燕京忙人,行路之间仿佛还皱眉想着公务。他算是名义不正的权行知燕京府事,当然不能如正五品文官那般起居八座,潇潇洒洒的儒衫理事。萧言文臣班底基本上就他一个,再加上现在还要面临不知道深浅的汴梁风云,谁都知道其间凶险何在,一身儒衫穿在身上都显得有点大了。可是方腾偏生有这种本事,哪怕不合身也能穿出衣襟当风,气度闲雅的架势。这点很是让萧言眼红了一阵。
他一进来,就看见了书房当中景象。还有那条浑身绑缚未解,却傲然踞坐在正中的大汉。
方腾皱眉,朝着萧言望过来,他也是万事不显出紧张的性子,笑问道:“萧宣赞,这又是哪一出?”
萧言一笑,指着耶律大石:“容我介绍一下,这就是辽人末世双璧之一,大石林牙!在白沟河以四万破十万,差点将辽人这最后一口气拉回来!郭药师和赵良嗣功败垂成,也就着落在大石林牙身上。现在大辽末世双璧,萧干脑袋挂在城头,马上就要收拾了送汴梁去,这位大石林牙也又落在我的手里,辽人最后一点基业,算是在我手里败得干干净净!”
方腾倒吸一口凉气:“大石林牙?”
他是何等人物,看看书房景象,再看看甄六臣也在这里。萧言又巴巴的将他找过来,绝不是炫耀功绩的。顿时也就反应了过来。他定定的看着萧言,缓缓摇头:“使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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