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挤不进赛场的百姓们在其间游走,仿佛是往日逛万姓交易的模样。唯一不同的,就是这里百姓都一个个竖着耳朵,听赛场那里传来的采声呼声,一个个都是心痒难熬的样子。
有身份一些的人物,也专门給他们辟出了一块区域,这里环境更好一些,临河杨柳依依,别有一番景象。这些衙内自家有吃茶吃酒生意的,也在这里占了最好的位置。设下席棚,烧水煎茶,或者过卖一些熟食。让人能在这里歇歇脚。穿皂袍的小官司员,坐在这里谈笑风生,那些镇日里闲得蛋疼的太学生们也很有不少,一边在那里指点江山,一边偷眼觑那些阖家出游人群中的女眷。
只是这里人们议论,十之七八都离不开刚才进行完毕,或者就要进行的赛事。对每个球员都评点一番,或者议论些脚法,谈论些精彩进球。一边谈一边不时延颈向赛场那里观望,生怕误了自己想要去看的赛事时辰。
人潮当中,按剑的神武常胜军士卒,甚而为其他衙内组织起来的三衙禁军其他军中的士卒,还有开封府派来的衙内快班。一队队的往来穿梭。神武常胜军士卒虽然在自家地头,反倒是最为拘谨的,行则成行,动静如风。瞧见有剪咎的小贼,拍花子的下三滥,或者软碰硬讹的泼皮。上去就是一把拿下,谁敢撒泼,带着铁手套的巴掌上去,顿时就能打掉半套牙下来。在他们经过的地方,这些闲汉落儿甚而团头乞丐,都纷纷避让开来。
禁军其他各军和开封府的衙役快班们,都懒散许多。走几步便要歇歇脚,各色讨浑钱的人物,和他们互相之间还能眉目会意。不要闹得太过分了,而且散集之后,少不得俺们这帮弟兄的好处。
在用木栅栏隔开的赛场区域,神武常胜军中军卒和各家衙内派来的都管们守在入口。只等赛事一到,就放人出去或者放人进来。只是出去的少,想进来的多罢了。木栅以内,传出的就是场上碰撞上,场下的惊呼声和喝彩声。一旦有哪一队入球,那采声就震天价一般响,将所有一切都完全淹没。周遭人都翘首而看,看到木栅内竖起哪种颜色的旗帜,就知道是哪队得分,顿时响起一片欢呼声或者哀叹声,私下打赌的各色人等之间,就交换着或多或少的铜钱交钞。有些豪阔的,甚而就是数目很不小的金银收进来或者付出去。
一时之间,此间繁华,都盖过了往日最为热闹的大相国寺。
在木栅内一处搭建得最为齐整的赛场旁边,就见高忠武和那个石姓胖子——大号叫石行方的便是,正拼命由上而下,挤到一层层的木台高处。饶是身边帮闲拼命推开观球人潮,都弄得是一身大汗。
他们看球自然是在最靠近场边的席棚当中,这场赛事近半。神武常胜军马军白队,已经灌了小高都尉球队四个球,大局已定。这两个心中有事的家伙对望一眼,就去寻在高处坐镇观看一切的韩岳两人。由下而上,倒也颇为辛苦。
费了好大气力,两人才来到赛场最高处的席棚当中。这里的观看木台是花的功夫最多的。不仅结实牢靠,最高处韩岳二人坐镇的席棚面积也颇不小。高处风向通畅,两人到了里间,就觉得身上凉飕飕的,顿时就是一爽。
韩世忠今日也是一身便衫,戴着璞头,正坐在一张胡凳上和扎束整齐,顶盔贯甲,以为全场威慑的岳飞在说些什么。看到两人进来,忙不迭的起身拱手笑道:“高武翼,石押衙,赛事未必,怎生就上来了?难道彩头投在小高都尉那里,输得丧气了?”
高忠武摇摇头:“自家兄弟,爽爽快快叫俺一声高三郎就是…………老韩,这般场面,却是俺们此前都未曾想到的啊!”
韩世忠扫了全场一眼,场中人头攒动,坐得满满当当,人人捏拳拍掌,全神贯注在场上激烈的赛事当中。场下席棚里面,穿着一身锦衫,尚官家妹子的小高都尉,五十多的年纪了,挽着袖子在场边乱跳,大声呵斥着自家队伍。急得两眼冒火,哪里还有个风流驸马的模样?
场外更是人山人海,将小半座军营生生变成了一个热闹万分的集市。在可以想见的将来,这里必然更加热闹,各种楼堂馆所必将拔地而起。成为汴梁城另外一个繁盛的中心。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在将来盯上这一块宝地!
韩世忠摊手笑道:“还不是几位衙内的功劳?俺本来觉得自己比试,图个耍乐就是。几位衙内犹嫌不够威风热闹,非要让俺放开营门。现在俺神武常胜军生生缩到另外一半去了,大好的野战营头,却紧邻这等热闹地方,俺还担心军心散了…………要不然俺们关门就是?”
岳飞也皱眉道:“哪有野战大军旁边就是如此集市的?这样怎生约束,怎生练兵?更不用说每日都要上千儿郎居间维持秩序,须知道俺们神武常胜军可不是开封府的衙役快班!”
岳飞这句话一半配合韩世忠,一半也是当真担心长此以往,神武常胜军就不好带了。语调当中冷硬异常,仿佛真是打算要关营罢市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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