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队小军官脸色铁青,被这些豪奴推推搡搡,弄得头上锈烂铁盔都歪了。只能狼狈的用手按着。给别人千祖宗万祖宗的骂着只是还不了口,心下又恼怒又惶恐。
太原府名义上还有驻泊禁军戍守,单单从纸面上看也有几千人军将士卒,上千骡马。军中城守作战器械一应俱全。不过实在而论,不过还有几百个挂着禁军名号的军汉,再加上发来的千余牢城配军。就是河东路一路治所,天下雄镇太原府的全部武装力量了。
平日里除了看守仓场城门牢城之外,任谁也没将自己当成一个能上阵的兵看。每日里就是裹着城中闲汉,以千余配军的强大武力为后盾,包揽把持市井之事。日子过得还算滋润。
这个小军官实在身份还是太原府中一个颇为有名的扑社社头。每日里酒肉不断口,腰里不断铜。操练不去,眠花宿柳日日有份。何时在这冰天雪地的天气吃这等苦头?恼怒自然是一定的了。不过却怎么也发作不得。一则是这猬集城门口多是边地有身份的逃难人家,自家不过是一个军汉泼皮,如何敢和他们相抗?二则就是自家连同现在门口数十门军,破刀烂枪将出来,只怕也不是这些精壮豪奴对手。既然行市井事,就得有眼色。这个眼前亏可不能吃。
恼怒之余,就是惶恐。
天知道鞑虏怎的就真的来了?本来边地自有狠天狠地,克复了燕云,打垮了几十万契丹鞑子的神武常胜军戍守。怎么那个汴梁来的鸟安抚使就断了他们的衣粮?
这小军官也是世代传承的军户,将心比心,自家要是遭致如此待遇。还为大宋打个什么鸟的仗。神武常胜军看来是绝对指望不上了。
这么一支强军指望不上,要是鞑虏继续深入,这个相公那个将军的,万一抓他们这些军马上阵,又该当如何?
想到要在这冰天雪地里面和来去如风,生吃活人的鞑子真刀真枪的厮杀。这小军官就觉得两股战战。自家可还有点晕血…………走一步看一步罢,真要光景不好。了不得就朝鞋子磕两个头,脚一拔走他娘。拼命俺们是拼不来的,逃命却还是拿手。自家多少也有点细软,要抓俺们上阵也得有大笔犒赏。逃到南面活个几年想必问题不大。谁愿意和鞑子死战谁去,反正老爷不去!
扰攘当中,这小军官都快被摇成煤球了,居然还将心事想开了去。让那些一心闹事的豪奴们仿佛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真有点拿这个逆来顺受的大宋武臣没办法。有人实在憋不住,当的一拳就凿在他眼眶上。正想着自家心思的小军官顿时就觉得眼前星星乱冒,一手按着害怕的后退一步:“这汉子,打俺作甚?不怕王法么?”
动手的豪奴满脸狰狞神色:“你开门还是不开?不开俺砂锅大的拳头,今日就好好发发利市!”
小军官和麾下门军都被逼住,有人既然开始动手,开了头就好办了。顿时就有几十记拳脚照着那些门军招呼。打得诸人嗷嗷直叫。这些门军说是军人,实则就是泼皮。怕的就是比他们狠的。当下腰里有刀都不敢将出来。抱着头只是朝后退。
那小军官青着一只眼睛,还把军令抬出来:“安抚使兼判太原府事吴相公有令,恐鞑虏哨探随难民入城,这城门实在开不得哇!难道诸位就不怕太原府城也陷落了,大家辛辛苦苦的逃过来也不容易哇!”
人群当中顿时激起一阵高叫:“直娘贼,赵官家都许这鸟安抚断边军衣粮,不拿边地当一回事。俺们又何必为赵官家可惜这太原府?打开这鸟城门再说话!”
河东路承平几十年,城防久矣未曾修葺增补。太原府城新建之后城门本来就甚是卑下,破损不少,什么铁封地闸斜栓一概没有。只是用单薄木料闸着,看起来就是摇摇欲坠的模样。一干豪奴挤开门军就去撞门。三两下就撞得灰尘簌簌而落,闸门木料发出难听的咯吱声。眼看得要不了多久就能被生生撞开。
正闹得不可开交之际,就听见马蹄声突然响起。猬集在城门处的诸人转头,就看见一队骑士绕着城外而来。这些骑士却是盔明甲亮,很有个样子。却是吴敏从都门带来的上宿亲卫元随。还是王禀与马扩在永宁军拣选出来的精锐所充。
这个时侯数十骑士都手持着森寒的长枪大戟,马蹄轰鸣之声更是有着极大的压迫力。
~~~~~~~~~~~~宋时归12年10月份交稿~~~~~~~~~永宁军的前身环庆军不管在伐燕战事当中打得到底有多惨——说实在的环庆军失利有一半是摊着了个倒霉主帅。
这支军马好歹是西军出身,前些年也从江南一直打到幽燕之地。比起太原府已然百年不闻兵火的驻泊禁军,那是强到了天上。骑在马上压过来,兵刃只是竖持并未曾平放。就自然有一种逼人之气。
猬集在城门口闹事的全是各家豪奴。既然是豪奴,那么欺软怕硬,眼里识得分寸那几乎就是胎里带出来的本事,要不然在大宅门里面也混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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