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女真步战甲士,也如斛律一般大口喘息,拿出了披甲之后的最快速度,深一步浅一步的跟上大队。
在他们身边,女真轻骑已然纷纷下马,从两边高速越过。身上只着半甲,人人手中都是操着强弓,手里抓着三支箭,嘴里还咬着一支。转眼就赶到了前面。
此刻在壕沟左近,数百苍头弹压还勉强稳住阵脚,拼命在朝着甲字堡上放箭。从侧面射来的箭雨扫过来,不时有人身子歪一歪,就落入了壕沟中密密叠起的尸堆上,让通过的道路更稳固了些。
女真甲士迫来,这些苍头弹压更不敢退,守住通路。在烟雾中红着眼睛以最快速度发射手中羽箭,也不管到底射着什么了。还有人弃弓跳下壕沟,稳住用土木尸首临时建起的通路。
率领这些轻骑的女真谋克纳海最先跳过去,回头大声呼喝:“斛律,你是娘们儿么?这般慢腾腾的?你不上俺便上了!”
纳海手下从他身边越过,站定下来,顿时就是一轮速射,将手指夹着,口中叼着的羽箭朝着甲字堡头急速射出去。纳海一边射一边大喊:“斛律,俺送一套娘儿衣衫给你!你就在俺帐中为亚海珍罢!”
斛律在面甲下大吼一声,有若野兽。猛的又加快了脚步,一下就越过壕沟,在他身后。女真步战重甲之士纷纷而进,经过纳海身边,斛律推开面甲朝他狞笑一下。然后就拣一个还未曾推倒的长梯,直扑了过去!
~~~~~~~~~~~~~~~~~~~~~~~~~~~~~~~~~~~~~~~~~~~~~~~~~~~~~~~~甲字堡上,一场称得上是屠杀的守御战之后。腾天烟焰之下,守军脸个个熏得漆黑,扶着垛口喘息。孟暖持着长刀,走来走去,不时鼓动几句。
虽然基本上是单方面的屠杀,但是射了那么多箭,发了如许多弩。还掷下去那么多沉重灰瓶油罐,大锅的金汁浇下去。人人都累得够呛。听着驱而攻城的生口惨叫着逃散,有人疲惫得几乎站也站不直了。
不少人这个时候就在烟焰当中尽力向应州城塞方向望去,以为总该听到援军到来的动静了。
看了少顷只见应州城塞闭门如故,忍不住就有人破口大骂:“入娘的这般杂种,竟然就等着俺们死不成?俺们还卖个什么命?就闪着俺们在这鸟大的堡寨里面等死不成?”
一人发声,人人应和。纵然这数十守军都是孟暖心腹,孟暖走到天边他们也死死跟着的。可此刻满腹的怨气怎么也忍不住了。
有人就开始鼓动孟暖:“将主,俺们还在这里撑个甚鸟劲?送死有份,应州现下也不是俺们基业了!开城降了鸟女真就是,女真人现下也晓得俺们本事,总该厚待一二。总好过在这里为那甚辽人公主送命!爷爷天不管地不收,一条命都是将主救下来的,可没受过辽人皇帝半分好处!”
孟暖拄着长刀也不时回望应州城塞方向,这个时候才冷冷回了一句:“去给女真鞑子驱使,跟这些生口一样烂在城墙下么?这世道,就俺们自家兄弟最靠得住!”
他一句话才说完,就听见女真中军方向突然鼓声如雷响动。孟暖一怔,扑在城垛口竭力从烟焰中向女真中军方向望去,城下火势仍然未曾消褪,有些长梯也被点着了,噼噼啪啪的烧得正欢,烟雾弥漫,女真军势无论如何看不太分明。
稍停少顷,本来零星掠过城头的箭雨突然转密。一个同孟暖一般直着身子向外张望的军士面门中箭,哼也不哼一声的就滚落下堡墙。
孟暖突然大喊:“女真人自己来扑城了!快将那些长梯全都推倒!入娘的,还得打一场硬的!”
军士们听到孟暖呼喝,人人都是怔住,城下死伤惨烈成这般模样了,女真人真是牲口不要命,还敢来扑城?
在孟暖大声号令之下,就有人要起身去推还未烧着靠着城垛口的长梯。可是堡外就听见烟雾中脚步声如雷一般沉重响动,不知道多少人越过了壕沟,箭雨如飞蝗一般扑上城头。纵然披甲,也有几人中箭在要害处,惨叫着倒下。箭雨越来越密,不离城垛口左右。在箭雨压制之下,几十具长梯,哪里就能在一瞬间全部推倒下去?
此刻在烟焰当中,已经能看见堡下人影憧憧,重甲步战之士,直薄堡下。人人身上为甲胄裹得如铁疙瘩一般,扑向还靠着堡墙的长梯,死死压住。更有甲士,操持长刀短斧,缘梯之上!
在这些重甲步战士之后,更不知道烟雾中有多少射手排列,一排排的羽箭不停歇的直洒过来,对堡墙上守军形成压制。乙字堡那里侧射过来的箭簇弩矢未曾断过,堡下也能听见不断有人中箭惨叫之声,可却无人后退半步,落向甲字堡上的箭雨,丝毫未曾稍缓!
孟暖心中知道,正因为应州城塞出援军马未曾到来,才给了女真人飞快再度扑城的机会。只要有百骑从应州城塞直击而出,有甲乙两堡掩护,女真人如何能在甲字堡前站得住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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