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铁骑马鞍之侧,还有各色各样的兵刃,形制都是一样的,多半都是大宋所制军器。可在他们手中造型却是各自不同,都按照各人习惯又缠又裹的改成使用起来最顺手的方式。那些裹缠的皮条布带,都浸染着深深的血痕。代表这些军器对于这些铁骑而言,绝不是摆设。
这样千骑,已然足堪纵横驰奔,迫得大宋经制之军只能结阵而战,自行放弃机动力了。更何况燕王调来的足有上万骑?
营中军士,心思越发忐忑。昨夜虽然未曾参与乱事。勉强还算是理直气壮。可是谁知道燕王会不会平乱杀红了眼睛,顺手就将他们给了结了?
这样忐忑之下,一夜未曾睡的这些留营军马。只是惶恐的等待着最终结局的到来。
终于在天色彻底亮起来之后,就听见从南熏门方向传来巨大的响动声。外间监看各营的游骑都有人马飞速迎了过去。留下之人,也赶紧一个个收拾起这懒洋洋的姿态,在马背上坐得端正,尽力整理衣甲,还有人呸呸的朝手上吐唾沫,将一脸灰尘擦干净些。
留营军士攀上望楼观看,就见南熏门中,大队军马。正滚滚而出,其间正捧着燕王的大旗。无数甲骑簇拥在侧,无数面旗号在翻卷飞舞。欢呼声也响亮了起来。一直传到这里。
“燕王,万胜!燕王,万胜!”
欢呼声中,这大队军马由远及近,烟尘卷动蔽日。甲士猛鹜如虎,骏马骁捷如龙。如此翻涌奔腾的壮盛军威,自从与西夏战事的过后,在大宋几十年已未曾见!
燕王至矣!
在营中军士呆呆的注视下。不知道过了多久,燕王大队才抵达南熏门那座最大的大营之前。无数甲骑向两边延伸开来,直似铺满了整个视线之间。欢呼声还在彻底连天的响动。军营之中哪怕极近距离想说什么,都听不见。在这样的军容之前,只让人觉得快要窒息!
清晨阳光洒下,将这一片大军甲胄照得金属流光浮动,汴梁城外,就是一片金属组成的海洋。
从始至终,营中军士都一动未动。
南熏门外大营,是原来中军所居,后来中军出外。萧言就在里面塞了前后两厢的军马。这里驻扎军马最多,昨夜崩乱之后。剩下的人也还是最多。足有两千余军将士卒。可在这样一支大军面前,营中每个人只觉得自己脆弱得仿佛随时会淹没。
但求燕王。念着点俺们的好处也罢,不要当真杀红了眼睛,将俺们也都一锅烩了!
军阵在南熏门外大营立定,突然就分出队列,从中推出了无数披头散发,浑身血污焦黑痕迹的乱军军士来。都是昨夜乱事中被擒获的,放眼所及,黑压压的一片,怕不有一两千人之多。
每名乱军被擒军士,都被按到跪下。身后站定一名甲士,不约而同的拔出了腰间长刀,上千把锋锐长刀扬起,只待号令。
营中军士只觉得眼前一黑,昨夜燕王人马传令,离营之人,定斩不饶,还真的是不打折扣。现在城中不知道当场就斩杀了多少,现今这些被擒下的,还要推到大营之外,一个不留的砍下头颅!
军中军法虽然森严,但多还是略有点法不责众之概,之前讲得再是严厉。最后追究,往往也是只砍下为首一班人的头颅。可没想到燕王军法竟然森严到了这等地步,但违军令,说砍光就是砍光!
军阵当中,一骑缓缓而出,所有人都看得分明,身形挺拔瘦削,目光冷冽如剑,黑色甲胄白色鬓发,不是燕王萧言还能是谁?
一夜变乱血火,将萧言身上森然气质越发淬炼得纯粹,这个时候,单单在军阵面前策马而立,就让营中军士只觉得腿脚发软,此刻扑通扑通的,不知道在营中跪下了多少。被这样的场面震慑得实在太厉害,跪下了这么些人,居然就没人想到去打开营门!
萧言也不废话,举起一手,凝在空中。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的等着萧言手挥将下来。这一挥落,就是上千的人头落地!
这个时候,就听见一声凄厉哭喊之声响动:“陈五婆以命乞燕王手下留情!”
军阵之中,又冲出一人,正是此前被软禁的陈五婆,也不知道他怎么就夹在在军阵当中了。想是软禁之中未曾从贼,被人挟持之后又顺手被燕王军马解救了出来,在这紧要关头,连滚带爬的跑出来求情。
陈五婆着上身,也亏得他居然还寻到一大捆荆条,捆在背上,膝行而前。他离萧言的距离着实有点远,这一路用膝盖蹭过来,到了最后。两膝已然血肉模糊。
萧言手停在半空,冷冷的注视着他,直到陈五婆挪到面前。重重叩首在地:“燕王,拱卫禁军本为燕王拉拔出苦海。今夜却迷了心窍。犯上作乱。但念燕王垂怜这一干人等本是无知之辈,且此前也曾经为燕王有微劳。属下约束不力,乞燕王斩之以慑全军,作乱军马,诛其首恶便罢,其余人等,就饶他们一条性命罢!还有那么多留营军士,也是忠心于燕王之辈。还请燕王再度纳于麾下,不要降以重罪!燕王,请斩陈五婆,请斩陈五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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