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面大鼓敲得震天价响动,鼓声之中,五六十辆橹车缓缓向前。因为地形崎岖,再加上赶制得仓促,不时有橹车或轮子脱落,或卡在沟壑之间,再也前行不得。橹车之后那些苍头弹压们却丝毫不敢停顿。飞快又加入到其他车辆之后。继续上前。
不要说后退了。一旦停顿不前。督战的女真铁骑,就要毫不留情的对他们砍杀!
剩下橹车对步军不能尽速遮护住,这些北地步军就只能持着弓弩和各式各样的器具,提心吊胆的继续向前。
在寨墙之上,一名指挥使看着橹车组成的阵列缓缓而来。上百支强弩已经支架而起,每名射手后面还有一名持长兵的步战甲士和两名给弩机上弦的强壮民夫。在军寨之后和易县城墙之间,还能看见两三百骑盔缨火红的甲士也在静默列阵等待,随时准备应援各处。
指挥使是龙卫军中人。河北敢战士出身。守在这里,就是守住南面的河北乡土。
他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唇不住蠕动,就是在念叨着距离。
眼看得橹车推到百步范围,他还未曾下令。女真军中擂响的鼓声之中,橹车继续缓缓而前,直到距离寨墙六十步的壕沟之前。
壕沟宽是六尺,深度也是六尺。沟中还有积水,不管是步军还是骑军,都无法跨越。
几十辆橹车一颤停住。突然之间就响起无数人撕心裂肺的喊叫之声。橹车之后一下就闪出了数百名射手,弓弦拉得满满的。就要放射!
指挥使操着河北口音大喊一声:“射死这些狗鞑子!”
弓弦剧烈颤动之声撕裂空气,一瞬间在军寨之前,无数羽箭驽矢你来我往,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密网!
惨叫声又爆发而出。宋军强弩,射出木羽短矢六十步距离足可破铁甲,纵然是女真人获得了辽人家当,甚至连自家苍头弹压都能披铁甲及半。但是在宋军强弩之下,还是在不断栽倒!
而宋军所依托的寨栅,虽然仅一人多高。射士站在堆出来的土台上持弩而射。但是就是这一道寨栅,已经足够占便宜了。就见寨栅之上转眼间就像是长出了一丛丛的箭羽也似。
每名宋军射士都戴着厚重兜鍪,寨栅不能遮护的羽箭撞在兜鍪上溅起星星点点的火星,不住弹飞开去。而后方的持长兵步战甲士与为弩机上弦的民夫,则在草厂遮盖之下,也能有效避开抛射越过寨栅的羽箭。
纵然还有零星射士倒霉,被流矢所伤,可其余所有射士仍然稳稳的站着,迎着箭雨每个人眼睛都瞪得大大的,不住接过上好弦的弩机,然后扳动牙发,激射出一支又一支的驽矢!
那名河北出身的指挥使更是在箭雨中站得笔直,按着腰间佩剑在射士的阵列之后走来走去,不住督促民夫上弦的速度更快一些,让射士们的节奏更稳定一些。抛射而越过寨栅的羽箭落下,这名指挥使或者低头或者侧身,漫不经心的闪避着,仿佛这漫天箭雨,不过就是真的雨水而已!
而在六十步距离的长壕之外,闪出橹车拼命拉弓放箭,试图压制住寨栅的那些苍头弹压阵中,一阵接着一阵的闷哼惨叫之声就未曾断绝过。阵列之中,不时有人软倒在地。木羽短矢深深破甲而入,污血四下横溢。转瞬间已经不知道射翻了多少敌人。
闪出橹车对射的苍头弹压们伤亡惨重,在鼓声和惨叫声中,又是大群背负土囊的辅军冲出,将土囊抛下壕沟。
那些对射的苍头弹压们已经被射得七零八落,残存之人拼命的朝着橹车方向缩去,在辅军们准备填壕的时候,已经起不到掩护的作用。宋军射士顿时将重点转向这些负土填壕的辅军,壕沟边上,又是一阵阵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浪响起。土囊和人的尸身一起滚落下壕,纵然有人只是中伤,落入壕沟之后手足并用还想爬上去,但是更多土囊却在如雨一般拼命落下,将他们又压了回去,只听见壕沟之中,也是高一阵低一阵的惨叫!
依托着寨栅不住翻起的弩机,以一个稳定的节奏始终保持着射击密度。草厂之中积存的木羽短矢一捆捆的被打开,然后飞速的消耗掉。将死亡不住的泼洒向猬集在壕沟前的那些女真辅军。
沿着壕沟一线,女真辅军尸积如山,数十辆橹车几乎完全陷在了尸堆之中,退都没法退下去了。但是女真后阵之中,几十面大鼓仍然一刻不停的在敲动。一队又一队的步军仍然在继续开上来。
见派出本部苍头弹压等辅军仍然压制不住寨栅,只有靠拼人命冲进军寨之后,大量部族军也被女真人冷酷无情的驱赶上了战场。
这些部族军,原来是辽人治下上百北地部族集合成军,构成了除辽人精锐皮室宫分军之外的主要武装力量。现在又转投到女真人的旗下,精壮被选为苍头弹压,次一等的仍然聚族为兵,仍然每临战阵,都要为新主子冲锋陷阵,付出最为惨重的伤亡!
这些部族军穿着破烂皮甲,也未曾携带什么兵刃,人人都负着土囊,只有一个任务就是填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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