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曼和倪海霞被两个土匪牵着手往山上走。
柳曼虽然被蒙着眼,无法看到周围的一切,但是周围的响声她却听得见。她就是从这些响声中判断周围的事物。
一路上,土匪们叽叽喳喳的声音不绝于耳。淮南话本身就很难听懂,又加上土匪们大多说的是黑话,柳曼连估带猜,也难弄懂多少意思。
谚云:“江湖话走遍天下,黑咕语寸步难行。”可见江湖语是流行于全国各地三教九流、各行各业,覆盖面极广的一种通用隐语,是中国汉语中的社会方言。
它的一个最大特点就在于它的群体性和隐秘性。除了江湖中人和少数专家、学者之外,一般人是难以通晓的,行家称之为“春点”或“切口”①。
江湖上讲究八大门,即金、皮、彩、挂、平、团、调、柳。
“金”指算命看相的;“皮”指行医卖药的;“彩”指耍魔术变戏法的;“挂”指习武练拳的(故称“挂子行”);“平”指说评书相声的;“团”指乞丐、卖唱的;“调”指搭棚子吹、拉、弹、唱的;“柳”指唱传统戏的。
在八大门中,“挂子行”位列第四。虽然地位较低,然而江湖语却多出自社会贤达及文化名人之手,有着极其深厚的文化内涵。
而土匪们大多数人都把自己归类于“挂子行”。
由于历史的原因,江湖语作为一种特殊的语言,不仅丰富了中国的语言文化,而且在冷兵器的特殊年代,对于武林人士的思想沟通、技艺交流、走镖护院,甚至对于发展一方经济均发挥过特殊的作用。
老一代武林前辈对江湖春点极其珍视,不肯轻传。谚云:“能送十吊钱,不教一趟拳;能送一锭金,不吐半句春。”
行话、黑话是拦路虎,有时候话比拳还重要。
举个例子,譬如说,你是看家护院的,晚上看到房顶上有个人,那人说:“好美一池水。”
如果你答不上来,近期必然出事;如果你懂得这是一句试探软硬的黑话(江湖上称院子叫做“池子”,“好美一池水”意为这个院子里有不少钱财,可以来抢),此时,只要正确应对就可以避免一场灾难。
如果碰到这种情况,正确的回答是,贼说:“好美一池水。”你应回答:“水里没有鱼(意即这个院子里没有多余的钱财让你拿)。”
贼又说:“水里鱼不少(意为院子里钱财不少,我有足够的能力在这里抢很多东西)。”你又答:“鱼身上有刺(意为即使有多余的钱财,因为我有高超的武功,有我在这里看护,你是拿不上的)。”
这样,贼人一听就“扯活了”(意为跑了)。
“你昨天到寻豆儿寻到了没有哇?”
“当然寻到了,还是一个大@子的。”
“搞定了吧!”
“嗐,莫提了,原来她是吃飘子钱的老合。”
“是嘛!嘻嘻嘻……”
这是身边两个土匪的对话,柳曼听不懂。不知“豆儿”、“大@子”、“吃瓢子钱的老合”是啥意思。
不过,柳曼虽然听不懂,可从土匪们的语气中却能估摸个大概。
这俩土匪是在议论一个女人,女人是个漂亮姑娘,但女人却出乎意料之外是个狠角色,他栽在女人的手里了。
除了人的说话声,一路上,不时能听到一些水流声,有的弱,有的强。可以判断出这条上山的路,基本上是傍着一条小溪走的。
走了大半天,出了一身汗,人也累得够呛。感觉到了一个坪上,就听头目说歇一会儿。
这时风大起来了。一会儿,风就把身上的汗吹干了。由此,柳曼就断定,这一定是个山口,是山口上的一块坪地。
一路上,倪海霞与柳曼基本上没说话。可能倪海霞也和她一样,在静静地研究周围的动静。
歇了一会儿,又开始走。
这时就听倪海霞说:“柳姑娘,我觉得这个快枪杨彪决非善类,你是一个姑娘家,长得太漂亮,你要注意。我寻思,今天你就做我旳随从,他们才不敢打你的主意。”
柳曼听后,就说:“大姐,我听你的,我们只是找人,不与他们发生冲突,估计他们也不敢拿我们怎么样。”
“唔,等下由我来应付姓杨的。我是寿县人,说话方便。你一个外乡人,一说话就会引起怀疑。”倪海霞说。
“好!”柳曼觉得倪海霞考虑问题很周到,怪不得她一路都在沉默,原来她一直在考虑如何对付快枪杨彪啦!
终于到了杨彪的老营。倪海霞和柳曼被押进聚义厅。
杨彪的手下把眼罩除下,就见这是个非常宽敞非常气派的大厅。
看得出,这个大厅是专门建造的,不似卧龙山是借卧龙寺的大雄宝殿来做的聚义厅。
柳曼看去,这个大厅建造非常奇特:它的中间是并排九根栋柱,每排三根;每排栋柱分别支撑着三根人字形斜梁。
人字形斜梁是由很规则的斜木支撑,分担着房顶檩条和屋瓦的重量,使得整个建筑非常结实、实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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