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又脆又响,打的人头脑轰鸣。
“你看你那鬼样子。”云虚子没打痛快,又讥讽一句:“上赶着去伺候人?一脸奴才样,恶心的要死。”
“闭嘴。”
“哟,生气了?”他冷笑:“我没资格骂你?这些年,谁在保你小命,你敢这么对我说话?”
云虚子走上前,一脚把他踹在地上。
“让你不要来大齐,你就这么想死是吧。”
他把云崖儿又揪了起来。
“药呢?”
“没了。”
云虚子立马又甩了他一巴掌,指着他骂。
“哪去了?”
云崖儿把嘴角溢出的血擦干净,冷清的看着他:
“不用你管。”
“我才懒得管你。”他起身,掸了掸道袍上的灰:“你都要死了,我管你做什么。”
云崖儿看着他。
他一张白皙的脸微肿,样子狼狈,但那眼神却犀利幽暗,说出的话,更是不容抗拒。
“我要回长生殿。”
云虚子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
“送死么?”
“寻药。”救人。
看他眼神不似赌气作假,云虚子预备出口骂人的话一下子收了回去,语气都低沉不少。
“本门叛逃余孽,掌刑极重,玄右老头给你那药,是希望保你一命,万一被抓,留条后路,如今药没了,不老实滚回大魏躲着,还真想送死?。”
长生殿,十几年前,就不修道了。
门派弟子各国传播长生之术,信徒无数,建立诸多势力,拉拢权贵,如同歪门邪道。
玄右真人临终前有意整改,却无济于事,最终死在长生殿内。
临终前,不忍云崖儿堕落此道,便让他逃了。
若是回去,按照叛逃罪,可以被活活打死。
而且云虚子听他说寻药,便又知道他打什么主意。
玄右真人炼药之术高深,主掌的三清殿有无数玄门秘药,云崖儿作为亲传,当然可以进去。
前提是活着。
“你帮我。”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哥。”
“鬼叫什么?”
......
黄昏把人影拉的老长。
苏琉玉从张翠娟家里出来。
把酿酒的方法仔仔细细教了一遍,就准备好好休息,明日回国。
她进了小院,第一时间先去西面菜地摘了两节葱,又挽着袖子把木盆里面养得鲫鱼给捞了出来。
做完这些就开始冲屋子里喊。
“崖哥,今日烧糖醋鱼吧,不然这鱼要浪费了。”
“你烦不烦。”
虽是这样骂,还是从里屋走了出来,开始刮鱼鳞。
“崖哥你最好了。”
这几日,这些话云崖儿听的耳朵都起了茧子,骂都不想骂了。
夜深,苏琉玉躺在床里侧,看着土胚房墙角的蜘蛛网,自言自语道。
“明日就回大魏了,呆了这么久,也不知道那群老臣有没有把朝政处理好。”
虽然只有半个月,但毕竟是那个位子,担着责任,操心的命。
云崖儿依旧侧躺着,把自己缩成一条缝。
苏琉玉看他没应,也没在意。
“须臾半月,真的好快啊。”
一晃就过去了。
她看了眼这房子。
以后,怕是再没这样的恬静的日子过了。
她把被子给两人盖上,闭上眼准备休息。
这被子如今松软,再也不似刚刚盖着的霉味。
每日,云崖儿都会把被子拿出去晒晒,他素来爱洁,虽然每日跟在她后面嫌弃她诸多小毛病,但两人在这半月相处,却说不出的融洽和包容。
她闻着这被子,一脚把它踹到床角。
没过一会,一双手摸到后面,抓住被子一角。
那手修长又好看,苏琉玉一把握住他的手。
骨节分明,纤细的手指泛着凉意,清冷而寡淡。
“放开。”他说。
苏琉玉死死捏住。
云崖儿正过身子,另一只手打在她手腕上:“不想睡觉就滚出去,大半夜,发什么疯。”
“路上的糙饼你做好了吗?”
“饿不死你。”
苏琉玉把怀里的二十两银子掏出来,放在他手上,松开了手。
“今天我挣的银子。”
云崖儿好看的双目斜睨她一眼,一脸嫌弃。
“自己拿着。”
苏琉玉支着胳膊凑到他跟前,又道:“放在你这里吧,你替我管着。”
“我欠你的?”
云崖儿把手指松开,银子落在床上,又侧了过去。
苏琉玉这人,自小当着男儿养,凡事也是一副男儿做派,不达目的,便不罢休,她看他没理,直接把他掰正。
两人半月来知礼守礼,即便睡在一张床,中间也是空了一大块。
从不逾越半寸,行进半尺。
双目相对,清绝避世的眸子睁开,带着瑶华池水上的余波。
“云仪。”
暗夜里,她的嗓音低缓而轻柔。
云崖儿指尖一颤。
“等朕回宫......”
话音突然停了,似觉得不妥和踌躇,好半响没再说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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