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琉玉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三道口大雪,寒锥刺骨。
崖底狂风呼啸,地上滚烫的血水浸湿膝盖,她颤巍巍的伸出手,接住闭鞘的沉影。
那鞘身,刻着神兽白泽之目,犹如苍龙在野,幽深晦暗。
她接住它,握在手里,那是她平生第一次,起了杀意。
话面一转。
冬日暖阳高照,窗棂外枯树压着积雪,她看着那枯树,对着大哥说了一句。
“我想变强。”
那是她第一次,有了野心。
四周突然混沌起来。
她浑浑不知何处,只觉得大道之音嗡鸣。
好吵。
她捂着耳朵,但却听到一声长长叹息。
“罢了,贫道也算是,成全卦象,成全因果。”
何为因?何为果?
她猛然惊醒,一身大汗。
承明殿烛火摇曳,火炉子烧的正旺,窗棂外飘雪,她不过是刚刚困乏,小息了一刻。
一双微凉的手伸了过来,替她把额发间的汗了。
安神香之气缭绕,苏琉玉在黑暗里摩挲了一下,抓到他的袖子。
“云仪,我大哥醒了吗?”
云崖儿垂眸,替她号脉。
“没有。”
“这几日,总是受梦魇之困,想来是未处理朝政,多了些闲思。”
她感受到心口剧烈的跳动,又问了一句。
“刚才怎么突然折回去了,今日骗到银子了吗?”
云崖儿把她凌乱的额发别到耳后,嗯了一声。
“那就好。”
总算有点好事情。
“年节了,这银子咱们分给受灾家眷吧。”
“好。”
云崖儿替她把眼上的绷带拆了,又给她净了面,把烛火熄了,让她睁眼。
四周漆黑,苏琉玉颤动眼睫,先入眼的,是披着月色的素软道袍。
她再往上,对上一双绝尘避世之眸。
犹如瑶华天池碧波涟漪,更如苍穹之巅碎河星辰。
苏琉玉愣了一下。
不自觉的摸了摸自个儿的脸。
“崖哥,你遮挡了朕的帅气。”
她觉得她天下第一帅到掉渣的威名有损。
云崖儿美目白了她一眼。
“说什么鬼话。”
“崖哥,不然你再穿一次裙子,让朕一饱眼福。”
“想死就直说。”
“......”
说好当一对好姐妹的呢。
崖哥也太不够义气了。
......
苏琉玉眼睛好就上朝了。
大魏朝臣看她眼睛和往常一样,心里松了口大气。
同时心里把欺负自家皇上的狗屁公主骂了个祖宗十八代。
骂完老老实实接手安排的工作,准备让自家皇上好好休息,别太操劳。
林斐国宴之后入金銮殿议政,对于他的调职,吏部大大方方的通过了,兵部受宠,就是他们尚书台不受宠三人组受宠。
只要不是米大人他们一派的调职,吏部都没大意见。
下了朝后,不受宠三人组语重心长的把他留下来,让他好好干,他们一派就靠他往皇上跟前凑了。
“这郑大人当真是圣眷不衰,今日早朝看皇上的意思,怕是明天新政又是下达给工部。”
吏部尚书叹了口气。
他看向林斐,又道:
“你好好干,上次皇上京都城改想必你做的好,若是这次拿下新政,你们兵部就上去了。”
兵部尚书对这个后辈还是很看重的。
他笑着拍了拍林斐的肩膀。
“听说你尚未成亲,可看重哪家姑娘了。”
林斐心里叹了口气,却面上不显。
“母亲如今在准备六礼。”
“定的哪家?”
“工部尚书郑大人家女眷。”
什么!
不受宠三人组大惊!
这工部圣眷不衰就算了,还学皇上挖墙角!
奸诈!
不受宠三人组的对话自然传不到苏琉玉耳朵里。
下了朝,苏琉玉忙的要死。
她准备先处理公务,还没进御书房就被自家娘叫到后宫。
林秀芸看她没事,又是哭出一泡泪。
苏琉玉赶紧哄了两句。
“朕真的没事,眼睛全好了,娘就放心吧。”
林秀芸用帕子擦了擦泪,又道:
“娘原是想着这太傅在宫里,至少能拘着你,但现在,你这性子,谁又能拘得住。”
她一双眼又红了。
“你若出了半点事,这天下都要大乱了。”
她就是个操心的命,现在看着她,是患得患失,生怕她这莽撞的性子又胡闹,把自个儿给搭进去。
苏琉玉岔开话题。
“长姐什么入宫?新婚后也快五六日了吧。”
“如今年节,他们小夫妻正筹办年礼,怕是不得空。”
她又看向苏琉玉:
“你长姐嫁了人,二姐的婚事也是要加紧了,上次听你说工部家有个小儿子,叫什么郑从文,可还娶了妻?”
“明日我问问,郑从文这小子不算稳重,咱们好好挑挑。”
在苏琉玉眼里,是谁都配不上自家姐姐。
娘家人看女婿都是这样,是挑万般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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