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德福楼。
作为京都第一酒楼,今日也是人满为患,络绎不绝。
外头长街淅沥沥下着雨,里头包间酒香正浓。
各位老大人推杯换盏,喝的满面红光,不时说些恭维奉承之话,一团和睦。
“今日好像安静不少。”
主位之上,年余六十的从二品内阁大学士嘀咕一句,觉得有点没意思。
侍读大人坐在下首,心里了然。
“小元大人今天身子不适,早早回去了。”
内阁大学士这才恍然,难怪今天酒席这么安静。
往日,各位文臣聚会,都无聊的很,不是奉承就是巴结,听多了腻的慌。
但苏琉玉不同,她在场,只要一张嘴,那话题八卦一个一个往外冒。
说话又好听,还会哄人,劝酒也一绝,不冷场,又不冷落任何一个人,只要谁摆宴,第一个受邀的就是她。
“身子不适?怎么搞得?”
内阁大学士关怀的问了一句。
“说是中午没用膳,饿的很了,下官看她脸色不太好,就让她先回去了。”
侍读大人又道:
“内阁典籍司琐事繁重,这小子又没资历,还是个区区辅员,自然要累些。”
这话有点提拔之意,内阁大学士抿了一口酒,有些不满。
“没资历怎么了?没资历就要拼命?仗着自个儿年轻,不用午膳,到头来,还不是亏了自个儿。”
“大人说的对,这小子就是欠管教,也没个长辈劝劝。”
这句话,让内阁大学士心里不是滋味起来。
入朝身世背景都要调查清楚,他自然有所未闻。
寒门子弟,大魏文人,被逼无奈卖身为奴入王府谋生,要不是被举荐入朝,怕是这辈子都要碌碌无为。
也不怪她拼命,没资历,又没科举,自然要受欺负。
他想起自己寒门入仕的时候,不由心生怜悯起来。
“不喝了,本官去看看她。”内阁大学士站起身,没了喝酒的心思。
他是主位,他站起来,哪有人再敢举杯?
“怎么了这是?大学士怎么今日心情不好。”
“说是小元大人身子不适,要去看看呢。”
“什么!”
小元大人身子不适?
要知道,各位酒友对苏琉玉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那都是当个小晚辈一样的疼,此时听到苏琉玉生病,也起身准备去看看。
如今苏琉玉混的这帮子老臣,可不是七八九品小员。
她被侍读大人直接拉到了内阁VIP小群。
这些个老大臣,都是每日早朝入金銮殿议政的第一辅臣,最低也是从四品。
这阵仗就有点大了。
王府大总管险些吓懵了,以为是来算账的。
再一听是看苏琉玉,立马苦着一张脸。
“各位大人有所不知,方才府里少爷闯了祸,王爷发了好大一顿脾气,还要请家法,先生看不过去,劝了几句,却被王爷揍了一顿,如今已经卧床不起了。”
什么!
卧床不起!
老大臣们瞬间着急起来。
苏琉玉那个小身板他们是知道的。
那细胳膊细腿的,挨一拳怕是爬都爬不起来。
“伤的重不重?”
“找大夫看过没有?”
“有没有人伺候?”
“人现在在哪里?”
老臣们七嘴八舌,大总管红着眼,回了一句。
“先生重伤倒地后,咱们找大夫看过,说是伤了五脏,气淤攻心,再无救治可能了。”
怎么会这样!
岂有此理!
内阁大学士顿时怒了。
“她是朝廷命官,犯了何法?犯了何罪?要你们稷王府动用私刑!真当我内阁文臣是摆设!给本官让开,本官亲自去看看!”
侍读大人也急了。
“你们稷王府欺人太甚,把我朝廷命官当奴才严惩,本官定要上折子奏请皇上!”
“对!上折子!”
他们气的要死,直接闯了进去。
大总管拦不住,只好脱口实情。
“先生不在府上,王爷说看着碍眼,挪去了庄子了。”
这句话不说还好。
一说出口,场面已经不受控制了。
“我内阁大臣,被稷王如此侮辱!岂有此理!”
“立马交人!不然没完!”
“快!去刑部!调人去找!快去!”
政三省内阁文臣。
是真正的纯臣党派。
这帮老臣,有谏言劝诫之责,和中书省,尚书台共同制约皇权,不属于任何皇子党。
大梁可不是皇权一统,政三省是有真正的实权的,当今天子都要礼让三分。
他们这一出手,消息立马传遍整个京城。
事情已经不受控制了。
“听说了没有,稷王把朝廷命官打死了。”
“人都不见了,草草埋了。”
“刑部已经在立案严审了。”
好家伙。
这事闹的。
直接传到了瞿老将军耳朵里。
他起先还不相信,那小子,别人不欺负她就不错了,哪能被人欺负。
但仔细一问,不得了,内阁都出面了,这下是板上钉钉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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