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凤翎兽翅膀底下的刀口,完全显露了出来,虽已结了层冰霜,发了些白,可看了还是会觉得触目惊心、不忍直视,可见下手之人,是有多么的手下不留情......
清纱好奇的看着白夜的动作,只见他翻着翻着,手突然停了下来,目光聚集在某处,一动不动,清纱道:“仙上,怎么了?”
白夜指着凤翎兽脖颈弯下面一点的地方,道:“你看这里。”清纱伸长脖子,凑了上去,仔细仔细再仔细地看,可什么也没看见,白夜看她看的那样认真,道:“说说,你看到了什么?”
清纱总不能说自己什么也没看见,再扫了仙上的面子,只好再仔细一些看,可的确是,啥也没看见......清纱有些讪讪的说:“仙上,恕弟子眼拙,弟子真的什么也没发现。”
白夜将尸体从冰棺里双手抱了出来,将那处贴近清纱眼前,清纱用力的眨了眨眼,这才终于看清,只见凤翎兽脖颈弯下面一点的地方,有一个非常不易察觉的小红点,与毛孔重合在一起,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那里有一个非常小的小红点。
清纱疑惑地诶了一声,道:“这怎么会有一个小红点呢?这毛是它自己褪去的,又不是被拔掉的。”
白夜道:“恐怕,这才是它的致命之处,刀口只是掩人耳目,或者可以说,是栽赃嫁祸,洗脱自己嫌疑的。”
清纱不禁咋舌道:“这人真是心机颇深啊。”
白夜手速极快的将扎在凤翎兽体内的一根东西取了出来,握在手心,自信的弯起一边嘴角,道:“你觉得,谁的嫌疑最大?”
清纱认真的思索了一番,刀是从千浮雪身上掉出来的,而与她有过接触的人,在那日,就只有那两名弟子,还有南月和墨轩了,可将刀放在千浮雪身上,他们又谁都有可能......清纱仿佛思路进入了一条死胡同,道:“谁将刀放在千浮雪身上,谁就很有可能是行凶者,可那日与千浮雪一组的人里面,谁都有可能趁她不注意,把刀放在她身上。”
白夜道:“非也,将匕首置于千浮雪身上的,定是与她亲近之人,否则,一个有重量的东西,放进衣服里,不可能毫无察觉的,揣着它走一路。”
清纱恍然大悟道:“哦~~~也就是说,那人是在大殿上,掌门仙上审问千浮雪时放的,那,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只有一个人了。”
能与千浮雪在大殿之上亲密接触,又不会引起嫌疑的,此人的名字呼之欲出,白夜却突然将其打断道:“此事,你谁都不许提起,尤其是千浮雪。”清纱不解道:“为什么?”
白夜望着冰棺中凤翎兽的尸体,眼底浮起一层涟漪,道:“如果你知道,自己最好的朋友,正是处心积虑害你的人,你还因此受了重伤,会作何心情?”
清纱明白了白夜的意思,他是不想千浮雪伤心,而他问的问题,也让清纱陷入了深思,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自己能否承受得住,还真不知道,或许自己会非常的愤怒,也或许,会从此一蹶不振,千浮雪的性子温文尔雅的,恐怕,她会是后者。
人皆有七情六欲,难免与人相识、相知、相恋......产生爱情或友情,而无论是何种情,最让人受伤和无法接受的,恐怕不过背叛二字......
冰仓之中,突然陷入一阵静默之中......
午时,魔界传来了魔尊杖舜天的死讯,说是今日晨时,突暴毙身亡的,魔医查看,结果却什么也没查出来,昷婼很是聪明,选择了将毒汇入他的灵丹,而非是他的躯体,故身体上无任何异样,只是灵丹突然停止运转,致使气血逆流,全身经脉尽断,七窍流血,剖开尸体,均是一番惨状,无一处内脏是完好的,五脏六腑均破碎成渣,场面惨不忍睹。
魔界没有曝尸几日的习俗,而是即刻下葬,出殡下葬之时,天上下起了蒙蒙小雨,昷婼哭得走不成路,由婕谨扶着,缓缓走在队尾,出葬队伍浩浩荡荡的,均哭成一片,场面很是闻者悲泣。
雨越下越大,在雨天的衬托下,场面更显得悲痛万分,金棺抬进早就修建好的陵墓内,历届魔尊,在即位之日,都要开始动工,为自己修建一座陵墓,称为背着棺材做事,非死即活。
众人合力,将金棺置于陵墓之中,关闭陵墓之时,魔界上下,万民哀悼,跪地垂泣,街号巷泣。杖子炎哭的,几欲昏厥,要不是身旁宫侍拉着,他恐怕就冲进去,将金棺扒开了。
他想不通究竟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梦寐以求的家和之日才到来,还没享受几日天伦之乐,父王竟就撒手人寰了,他想不通,想不通,自己一生从不作恶,为何就不能给自己一个完整的幸福家庭,过了几百年支离破碎的日子,好不容易有所缓和,竟就这样被生生收回,思及此,杖子炎痛苦至极仰天狂嚎,尽数发泄内心的苦闷,宫侍们见状纷纷俯身下跪。
昷婼身为儿媳,尽管有百般不愿,也必须得跪在陵墓前,雨中回荡着杖子炎哭嚎的声音,昷婼佯装悲伤,频频抹泪,对于杖子炎痛苦的模样,她也没有任何举动,任他在那里独自悲泣。
蒙蒙细雨下的魔界,透露着一种,与气氛不符的朦胧之美,悲伤与雨水混杂在一起,冰凉的雨滴落在墓碑上,没有丝毫温度,就如昷婼那颗已面目全非的心脏,雨水拍着墓碑嗒嗒作响,以往所有的一切,恨意也好,爱意也好,期待也罢,此时此刻全都随着杖舜天的金棺,一起被封在了陵墓之中,由一道冰冷厚重的石门隔着,再也出不来了。
杖子炎已悲痛到极点,表情木然的跪在陵前,跪了一会儿,嗓音有些沙哑,道:“你们都回去吧。”语气中没有一丝情绪,听不出悲喜,下立几百宫侍,及来追悼的几十魔族臣民,闻声,纷纷向杖子炎的背影行礼,默默退去。
昷婼早就想回去了,这正好顺了她的心意,想都没想,就站起了身,连跪在身旁,已经浑身湿透,满身泥泞的杖子炎,看都不看一眼,就转身离去。
婕谨搀扶着她,在这条泥泞的路上,一步一步的慢慢走着,出了墓地,昷婼停下了脚步,回过头,远远的观望着那个,仍然跪在陵前的小小身影,那个身影写满了落寞与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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