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湖风大,小心染了风寒。”
湖面波光粼粼,青柳摇曳,一个颇为年轻的近侍走进凉亭,向站在栅栏后的少年人躬身行礼。
那边的少年人名叫李裕,先帝长子,大唐太子,经历长安、华州变故,脸上渐渐褪去了稚气,看着湖面游过去的一群鸳鸯,笑了一下,转身拿过石桌的杯盏,猛地掷起湖面,嘭的溅起水花来。
“染了风寒才好,不得一场病,不知身边人哪些才是真正贴心的。”
“朝堂那边,还在争吵吗?”
李裕话语顿了顿,,也没转身,就那么看着湖面荡开的波纹,惊慌扇着翅膀逃窜的鸳鸯,身后的小宦官轻‘嗯’了一声。
回道:“是,大臣们还在与梁王争吵,听那边一些姐妹说,好像有部分大臣已经站到梁王那边,想立九殿下为天子。”
说到这里,小宦官抬了抬圆脸,小心翼翼的看去背影,“殿下,奴婢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那边,背影仰了仰下巴。
“嗯,你说。”
“奴婢觉得,这种时候,殿下还是不要做天子......梁王势大,让着一点会比较好。”
“大胆!”听完身后家仆的话语,李裕双目一厉,抬手拍响栅栏,回头瞪去一眼,吓得小宦官连忙跪去地上不停磕头。
李裕到底少年人,心肠硬不起来,何况这个小宦官跟随他多年,算是从小伴随到大的,语气缓和,叹了一口气,又转回去。
“太子之位乃我父皇给我的。那皇位也该是我的,虽说九弟从小聪慧,可他还小,坐那位置,只会被立为傀儡。你这家奴不知我心里之事,其实登上大宝,也想做出一点事来,给后面的皇弟们打下基础,将来我若遭遇不测,他们也能自保......”
话语间,那边倾听的小宦官感受到有脚步声过来,下意识的回头,阳光正从外面照进凉亭,映着几道阴影蔓延而来。
“你们是......”小宦官刚想开口,口鼻便被人捂住,瞬间拉到了后面,粗壮的双臂一拧,只听颈骨‘咔’的脆响。
李裕听到动静回头,就见几个宦官打扮的粗壮大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不等他说话,其中一人陡然抬脚,蹬在他后背,整个身子唰的飞出栅栏,直接扎进了湖里。
“救.....”
少年人不会水性,使劲挥舞双臂扑腾,还好离岸边较近,并不是很深,挣扎扭动几下,竟挪到了浅水的位置,踩着水中淤泥惊慌的朝岸上走去几步,下一刻,便被人抵住了脑门。
一个浓须狰狞的大汉一把抓住他发髻,猛地一提一掀,将李裕直接拉翻,掼去水中,按着后脑勺死死往下压。
汉子看着水中疯狂挣扎的少年,压低了嗓音。
“殿下,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要怪就怪你生在帝王家。”
声音落下,手臂更加用力,将李裕几乎按到了淤泥中,挣扎的少年动静渐渐小了,四肢微微抽搐,过得一阵彻底不动了,男人这才松开手,看着漂浮水面的尸体,将其拖上来,举过肩头,又是用力一抛,掷到更远的湖面。
转身回走,朝那边将小宦官吊在凉亭的几个麾下亲兵挥了挥手掌。
“该走了。”
沿途有巡逻的侍卫过来,见到几人时,又看了看凉亭,眼神示意了一番,双方各自点了点头,径直离开,过得许久,才折转回来,发出惊呼。
“殿下戏水溺亡,快来人啊——”
消息传开时,神宫里仍在争议立新君之事,中书侍郎张文蔚、兵部侍郎崔远、太子少保卢光启等一批文武俱不怕刀兵加身,与朱温争的面红耳赤。
“.......陛下未立诏何人继承大统,便该由太子来当,岂能因梁王喜好而取舍,此乃大不道也!”
“放屁!”朱温那强盗性子也起来了,恨不得立即着人将这些唱反调的文武一一拖出去杀了,可他明白,杀了事小,那立新君的名义上,就不那么光彩,尊朝廷的那帮节度使便不好应付。
“尔等既然也知陛下未立遗诏由何人继任天子位,那就该选德才兼备者,太子虽好,但性子软弱,此乃非常之时,岂能有软弱之人做天子,这如何能威慑心怀不轨的藩镇?!九王李柷性子还未成型,当好生调教,能成霸者之相。”
“梁王,你又好到哪里去?!”
说着话的是兵部侍郎崔远,他与长安京兆伊裴枢乃多年故交,蒋玄晖逼宫杀了他好友,这口恶气一直憋在心头,如今争执起来,热血上头,忍不住说不出这番话来,令得朱温脸都呈出猪肝色,手抓去剑柄,死死握紧,眼睛眯了起来。
“崔侍郎,这是质疑朱某?”
“梁王。”
僵持之中,大殿内响起耿青的话语,他朝朱温拱了拱手,又向那边的崔远拱手。
“诸位所言并无不妥,自古废长立幼,确实出了不少问题。但梁王说的也有道理,非常时期,当有王霸手段,方能统合九州,兴大唐威风,然,僖宗好玩乐,荒废家国政事,先帝有理由抱负,却中道崩殂,如此往往令人叹息,倒不如,诸君与梁王共扶一帝,携手共进,否则在这里争执,徒让各地藩镇看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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