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大概有个把小时,外面才响起了一个破锣一样的嗓音,“申老大,我来了,你出来吧!”
听到这个破锣嗓音我们就知道,张家当家的张老犟来了,我大伯爬上去之前特意叮嘱了我和我二哥,“你们哥儿几个有火我知道,但今天无论如何得压着,不然小心你们的皮!”
我和我二哥相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服气,但还是口头上答应了我大伯,跟着他一起爬了出来。
我们爬出来之后,就见我家坟地四周已经黑压压站满了人,大多都是年轻小伙子,打眼扫了一下,一半是张家那边的人,一半是我们申家这边的人,还有一部分是来看热闹的。
我们村子大概有三千多口人,以张姓和申姓为最大,张老犟一家有四个儿子,个个如狼似虎的,村子里人人都要憷上几分,加上这四个儿子又给他生了七个虎背熊腰的孙子,所以张老犟家在村里基本上没人敢惹。
这张老犟做事一根筋,不撞南墙心不死,就算做错了也绝对不会承认,所以被村子里人称为张老犟,张犟头。
我们出来后,他笑呵呵往我大伯跟前走,他几个虎背熊腰的孙子跟在后面,虎视眈眈盯着我们哥儿几个看,眼里都带着火星子,一点一个着。
一看他们的阵仗我就气炸了,不用说,我二奶奶坟里的女人,绝对是他们家放进去的!
“张叔,我让我家老大去请你的,想跟你商量商量,用不着兴师动众的。”我大伯语气客客气气的,脸上还带着笑。
当时我们哥儿几个虽然气炸了,但我大伯的话家里人不敢不听,我们哥儿几个就像张家的孙子一样,也都站在了我大伯身后,跟他们对阵而峙。
张老犟还在打哈哈,“申老大,你说这话我就不懂了,你申家大家大户的,如今你二婶子过世,大半个村子都去了,还有什么需要跟我商量的,这不是折我的寿数吗?”
这么多人看着,我大伯再好的脾气也被磨没了,冷笑一声说,“张叔,吉日逢大凶,男女乱人伦,村子里就你家娶媳妇,新媳妇忽然没了,你的心情我理解。但你找人设困井局扰乱我家龙气,这事做的不地道。我今天请你过来,就是商量该怎么解了这个局,咱们两家尽量不伤和气,要是真的打斗起来,大半个村子都要见血,你家的难事也解决不了!”
张老犟黝黑的脸红了红,但语气没有软下去,“行啊,我既然来就是来商量的,如果你们家同意我们家几个要求,这事就算完,怎么样?”
张家暗地里做小人不说,还提条件才肯完事,我们哥儿几个火气乱窜,又往前逼近了几步,两边的人都是一声不吭的等待着,只等着双方一声吆喝,立刻提家伙往前冲。
我大伯明显也在忍着气,让张老犟提条件。
张老犟这次连个磕巴都没打,麻溜的提了三个条件:
第一,要想请他家新媳妇出穴,我们姓申的全家老小,五代以内血亲,必须披麻戴孝跪地二十四拜请她出穴。
第二,必须按照发丧的规格和程序,再由我大伯寻一处风水宝地风风光光把新媳妇下葬。
第三,必须找我们家一个命宫三方四正有天钺星的男性,将新媳妇从我家坟地背到新找的风水宝地。
他的条件刚提完,我堂弟就炸了,“张老犟,你欺负我们申家没人是不是?你他妈把你光着屁股的儿媳妇放我二奶奶的坟里,你怎么不背着你儿媳妇满村子乱转?”
他这么一骂,张家的一个孙子从岸头上拿了一块石头就照着他砸来,“少他妈不干不净的,给老子闭嘴!”
我堂弟躲闪不及,直接被那块石头给砸到了脑袋上,顿时鲜血如注,疼的他龇牙咧嘴的,赶紧用手捂住伤口,但张家那孙子出手很重,鲜血还是顺着他的手一滴一滴滴在了地头上。
“前后血溅墓,代代出绝户,张叔,你这是要把我们申家往死里逼了!”我大伯脸色变的煞白,脾气也起来了,“我知道你家因为我爹点穴的事情一直记恨着,以为你家的事是我爹暗中搞了鬼,但我们申家名门正户,从来不做暗事。你家大凶就让新媳妇离了煞位,怕不仅你我两家要遭殃,就连全村人都要跟着遭殃了。张叔,你老糊涂了是不是?”
张老犟要是能听得进别人劝,那他就不叫老犟了,我大伯这么说了之后,他依旧不痛不痒扔下一句话,“就我提的那三个条件,你们答应了我们就让抬棺材,不答应就让你二婶子另寻宝地吧!”
他让我二奶奶另寻宝地,意思就是他家孙媳妇占了我二奶奶的位置,倒成了我们的奶奶辈,这是拐着弯儿骂我们是孙子呢。
他骂完之后背着手大摇大摆走了,剩下他的几个孙子带着一干大小伙子还虎视眈眈守在坟地,明摆了不让我们把棺材给抬出来。
我大哥稳重些,不像我们几个一样气的只想冲上去打架,而是低声问我大伯,“爹,你说该咋弄?要不,咱们晚上偷偷来抬了棺材,坏了他这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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