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闲只觉一口腥甜气息冲到喉头,险些喷了出来。她红着眼,一把抓住“寸光阴”嘶声道:“必定还有其他办法!千难万阻,总归还有一线生机!”神王摸不着“寸光阴”所以无能为力,但她可以!这件神器就立在她身边,她就不信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皇甫铭轻笑摇头:“那是天道行事的底限。可别忘了,如今天道都自身难保。”
她心乱如麻:“将这神器毁掉有用?”
“有。”皇甫铭给她的答案很肯定,“可是你连它都损不得分毫。镇界重器与神器不同,有一界之厚重,你拿它没办法的。”
“可是大衍鼎……”她不信。昔年在地狱道,她和长天还不是拎着南明离火剑在大衍鼎上切下一大块定魂铜?那货同样也是镇界神物,可不还是嗷嗷喊疼?
长天接口道:“当时我们就算削上一万年,也不能将它削光,这就是镇界重器的神异之处。”说到底,镇界重器早就脱离了神器范畴,它可以没有锋芒,却绝不会被轻易毁灭!
说来说去,“寸光阴”是斩不断喽?她目光一扫,聚焦到柄上的宝石。
她知道“寸光阴”数万年来吸聚的能量都储在这里,并且这玩意儿本质上也不是宝石,而是高纯度的能量体。这里头的储量达到max以后发出来的已经不是红光,而是耀眼已极的白芒,不消靠近还有强烈的灼热感。
它已经释放过三轮能量了,到现在还没有衰减的趋势,可见阴九灵当时可真是竭尽全力收集生灵战力,没有一点划水。
“这玩意儿呢?”她拿獠牙敲了敲宝石,“把它刨下来行不?”
“不行!”皇甫铭面色一紧。作为“寸光阴”的原主人,对它的性状了若指掌,“其中蕴含的力量太庞大、太狂躁,非人力可控,我才铸造‘寸光阴’来吸纳之、安抚之。你将它摘除的瞬间,它就会原地爆炸,那能量比起‘寸光阴’释放出来的至少还要狂暴十倍!”
没有“寸光阴”的控制,这东西比引爆的核弹还恐怖。十倍威力,法则界顷刻间就要荡然无存,这可是提前送死!
她手上动作一滞,灰溜溜收回了獠牙,不敢再敲。
“当真无法可想?”
“要是有办法……”皇甫铭摊手,苦笑,“你以为我们会坐在这里等死?”
他二人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无所作为,而是全心全意弥补天则,怎奈这漫天法则织成的大网已经变成了可怕的黑洞,再也无法弥合,其中传出狂暴的吸力要将一切扭曲、变形、湮灭!
换句话说,天上被捅出来的窟窿太大,谁也补不上了。这就好像天外世界与南赡部洲之间存在的时空裂隙,也正因为它们按着惯性越发扩大,才不再闭合。
“喀啦”两声脆响,“寸光阴”柄尖所触的地面绽出了裂纹,就在三人眼皮底下飞快扩大。
从方才现象推断,最多再有二十息,此处也会崩塌。
这里是整片空间的中心,也是法则界保有的最后一块土地。
棋局下到这里,最多只差一子了。
一子之力,难敌天地倾颓。
最后一枚黑子,就执在长天手里。他目不转睛望着她,柔声低语:“提聚神力,你一定要活着回去!”
他眸中泛起温柔的金波,如同过往无数个浓情缱绻的夜晚,一点儿也不像永恒分离之前的道别。
与天道同殁,他当然不甘。可至少生命的最后一秒,有他最爱的小姑娘陪着。
这一世,也真不枉。
宁小闲只觉自己心底也裂开一个大洞,要将所有美好回忆尽数吞噬,留下的最深沉的无望和恐惧。望着长天伸手、要将那一子落定,她忽然尖叱一声:“慢着!”
不待两人反应,她扭头去看神王,说话快得像竹筒倒豆子:“只要‘寸光阴’失效,哪怕只有一秒,你们也可以离开法则界,对吧?”
皇甫铭挑起眉。时间紧迫,他没有多问缘由,只给了她一个斩钉截铁的回答:“是!”
只要拔掉卡住两界通道的门闩,两大真神瞬间就可以返回南赡部洲。
“那就做好准备。”她忽然笑了,俏面上居然透出两分松快,“我们来博上一博。”
博?怎么博?这一局怎么看都是死局。
长天却听出她话里话外的决绝,莫名一阵心惊肉跳,蓦地拒绝道:“不要横生枝节……”
“长天。”宁小闲收起獠牙,伸手细细勾勒他的眉眼,而后是挺直的鼻梁、弧度优美的薄唇。虽然指下空无一物,她却描绘得格外认真。
长天如受牵引,怔然抬手,与她掌心相贴、十指相依,而后就听到她的窃窃低语:“皇甫铭说得不错,活下去才艰难,可我吃不得这苦。所以,长天——”
她面带微笑,眼角却有水痕划落:“这苦差事只好交给你。”
大地的裂痕已经蔓延到三人足下,棋盘“喀喇”一声,断作两截!
宁小闲再不犹豫,左手探出,紧紧抓住了“寸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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