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贺雪生偏头静静看着窗外的路灯,像一条时光长河一样璀璨夺目,一股无形的力量推着她,推着他们,不停的往前走。往前走,再也回不去了。
贺东辰转头看了她一眼,她安静得有点过分,俏皮的丸子头,颊边垂着两缕可爱微卷的发丝,明眸皓齿,红唇不点而朱,清唇中透着又透着几分性感。
他移开视线,注意着前方的路面,这会儿已近十点,路面上车少。他们的车速不快,倒是辜负了这辆以速度著称的跑车。
他沉吟了一下,道:“刚才在晚宴上碰到了宋振业夫妇,他们试探着问起你的情况。”
贺雪生动了动,转过头来望着他,路灯的光线照射进来,车厢里明明灭灭,他的神色显得越发莫高深测,她轻轻应了一声,“不管怎么样,那20年里,他们没有让我去睡大马路。算是对我最大的仁慈。”
养育之恩大于天,虽然他们并未真心想要抚养她,至少让她吃饱穿暖,她就应该心存感激。
贺东辰轻扯了扯唇角,对她的话不置可否,“他们想要见你,可能是在财经访谈节目里看到你的长相,对你好奇了。”
“不见。”贺雪生淡淡回应。她现在的身份,纵使想见,又怎么去见?
她的回答在他意料之中,他唇角勾起,其实希望她能与过去的人事彻底斩断联系,然后重新开始。但是置身在桐城这个地方,又怎么可能重新开始?
那些旧的羁绊。就算她不去触碰,也不代表别人不会找上门来。
“有件事,兴许你想知道。”贺东辰高大的身体包裹在皮椅里,他动了动,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前面红灯,他轻点了下刹车,车子滑行到停止线前,稳稳的停了下来。
“什么事?”贺雪生问着,已经在心里猜测起来,他今晚的宴会应该不太单纯。
“对如何瓜分沈氏。宋振业也挺感兴趣的,瞧着他那架势,恐怕已经在布局了。”贺东辰说着,并不认为宋振业能讨得了什么好,不过有人打头阵,雪生做起事会更方便一点。
宋振业与沈存希的恩怨,只怕还要从沈存希让宋子矜净身出户算起,这口气他忍了七年之久,如今想要把耳光甩回去,只怕也不容易。宏冬私圾。
“他?”贺雪生眉尖一挑,倒不是她看轻宋振业,而是他的能力本就无法与沈存希相抗衡,有句话叫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这几年宋振业在桐城倒是风光起来了,只是这风光背后,也与宋子矜去给人当小三生儿子有关。他有点财力,就妄想把沈氏集团收入囊中,他是不是有点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贺东辰兴味盎然,雪生的反应与他猜测的并无二致,他道:“以他的能耐或许不行,不过在桐城,想要取代沈氏在桐城地位的人,不在少数。沈存希当年得罪的那些人,可都巴不得将他踩死在脚下。”
贺雪生眉峰深凝,知道哥哥说得在理。
“还有这次的事情,你道是沈存希不小心被人算计了?不是,他走的时候,那个小卖部店主还活着,他离开几分钟后就被人干掉,还嫁祸到他身上,恐怕他得罪的不止是商场上的人那么简单。”贺东辰幸灾乐祸道,在商场上行事,不得罪个把人那是不可能的,像沈存希这么招人恨的,倒是不多。
“杰森?”听贺东辰这样说,贺雪生脑子里忽然闪现过一双阴森的寒眸,以及那阴气森森的墓园,当年绑架她的那个男人,他没死么?
“什么?”突然响起的尖锐的喇叭声盖住了她的音量,贺东辰没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贺雪生摇了摇头,她的目光忽然定住,直愣愣地盯着贺东辰,“你刚才说小卖部店主不是他杀的,是被人嫁祸?”
“我的傻妹妹。”贺东辰轻叹一声,知道她把那天晚上那名警察说的话听进了心里,他说:“沈存希去见那个店主时,是大张旗鼓去见的,带着保镖司机秘书,他就算要杀人,也得杀得低调一些,这么高调,是不怕后半辈子在监狱里度过?”
“可是不是他,还能有谁?那个小卖部店主知道他派人带走了我……”贺雪生说到这里,忽然停下来,那是一段她不愿意再去触及的过去,一碰就撕心裂肺的疼。
贺东辰看着前面信号灯转绿,重新将车驶上路,这一段路的信号灯时间都太长,“雪生,这不合情理,如果当初他带得走你,你怎么会出现在那极寒之地?”
“我……”贺雪生也被贺东辰问住了,她发现她给不了他答案,正如她这些年一直没有想通的问题。没有和沈存希重逢前,她认为他是一个阴毒的小人,在她心里,他是面目可憎的。然而真正见到他,他看着她的目光有深情有思念有忧伤,就是没有仇恨。
这与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他不该是这个样子,他只是在伪装,让她放下戒备,等她重新爱上他,他会让她再度万劫不复。
“雪生,哥哥一直在等,等你愿意敞开心扉,告诉哥哥,那两年你的经历你的痛苦,有时候学会放下,才会获得新生。”贺东辰柔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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