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这边坐。”
很巧的,蒋靖安和女伴被安排和他们同一桌,毕竟,都是家世相当的年轻人。
且,桌上傅远年纪最大,算半个主人。
陶夭听见他笑着介绍说,“我朋友,陶夭。”
她抬起眼眸,礼貌地笑了一下。
蒋靖安的神色却微微一愣,目光定在她脸上,半晌,笑起来,“陶夭?”第一个被程牧带进海棠园的女人,他当然有印象。
可,当时陶夭晕沉沉,并未见过他。
不晓得这好奇由何而来。
陶夭脸上的笑意一瞬间淡了许多,“嗯,陶夭。”
多余的一个字都没有。
傅远笑起来,又开口介绍道:“灵儿你认识,这是蒋三少,靖康医院心脏外科一把手,他旁边,吴倩宁小姐,国内新锐服装设计师,刚在国际上获了奖,载誉归来。”
吴倩宁扑哧一笑,“得影帝抬爱,不敢当。”
很明显,都是熟人。
傅远和她寒暄两句,低头对陶夭耳语,“刚才跟着欧阳老先生的中年男人,便是这位吴小姐的父亲。”
“哦。”
陶夭点头应了声。
突然地,心情有一些郁闷。
桌上又陆续坐了两三人,同傅远几人热切攀谈。
边上坐着,她便被迫听了许多。
吴倩宁海外留学五年,前些天刚刚回国,正在筹建个人工作室。
欧阳大公子欧阳璟今天没出现,是因为他无心家族生意,跑全国各地拍景去了。
欧阳杰早前还有一个长子欧阳谦,十七岁时,因为某些不能明说的原因,下落不明。欧阳老太太临去前,还想着有生之年再见儿子一面。
除了欧阳老先生夫妻,其他人都认定欧阳谦早已不在人世。
让蒋靖安声名鹊起的那例心脏手术,病人正是蒋家二小姐,蒋如玉。
程家兄弟从小势如水火。
程家老大程坤出车祸成残疾,可能是弟弟程牧的手笔。
“宋兆!”
一声冷斥,话题戛然而止。
陶夭听见蒋靖安声音冷冷嗤笑,“你这说什么呢!”
宋家背景比起蒋家差一些,刚才还眉飞色舞的男人脸色微变,嘟囔,“圈子里这样猜测的人不在少数。”
“哦,敢情毫无根据啊!”
蒋靖安语调依旧冷,并无丝毫就此揭过的意思。
“靖安。”
他边上,吴倩宁轻声唤了句。
蒋靖安神色冰冷地收回视线,轻哼了一声。
气氛骤然僵持。
陶夭正诧异最后听到的那几句话,周围却突然隐隐骚动起来。
“程家那位来了。”
“是程二。”
两声议论入耳,她一抬眸,便看到远远地,程牧一身黑色西装,被几人簇拥着,大步流星而来。
“二爷。”
“程董来了。”
“程老先生最近身体可有好转?”
“二哥你怎么才来?”
“二爷好。”
他面色冷淡,目不斜视,走路速度略快,一进门,却顿时让整个宴会厅热闹起来,所到之处,熟悉的陌生的,问候的声音不绝如缕。
黑道有黑道的称呼,白道有白道的叫法。
总归,众星捧月。
陶夭只抬眸远远看了一眼,很快挪开,低头喝果汁。
不自在极了。
毕竟,印象里那一晚实在混乱不堪。
——
晚八点零八分。
寿宴在一片恭贺声中开始。
一下午没吃,陶夭也有些饥肠辘辘。
可,吃不好。
作为傅远的女伴,他们这一桌也算靠前,和主桌距离挺近,同时,因为先前一点不愉快,基本上再没什么人说话,氛围很安静。
能听见主桌那边谈笑的声音。
程牧在那一桌,并且,他是那一桌最年轻的一位。
透过间隙,陶夭正好能看见他,听见他说话,甚至,感觉到他刚才坐下后瞥来的漫不经心的一眼,因为那一眼,她越发不自在,一直低着头。
“呦,阿牧这手背上怎么带着伤?”
蓦地,不远处突然响起一道戏谑玩味的低沉粗噶男声。
霍东城?
陶夭记得他的声音。
“野猫抓的。”
程牧声音四平八稳,四个字,带着点漫不经心,听不出什么情绪。
主桌却响起一阵低低笑声。
霍东城笑声最大,“啧,这猫儿也真奇了,一爪子下去,留了两排齿痕出来,哈哈。”
“噗!”
“哈哈!”
“女人咬的吧。”
“啧啧,也就这位爷敢招他。”
“……”
陶夭愣神之际,边上笑声和低低的议论声尽数入耳。
“砰!”
一声闷响,她碰倒了傅远的酒杯。
桌布顿时湿了一片。
“别动!”傅远看她一眼,几张餐巾纸捂上去,眼看桌沿再无酒水下滴,才松口气对她道,“用纸巾擦擦,裙子颜色深,也不要紧。”
其实也没怎么弄脏裙子,偏偏,陶夭有点坐不下去。
她抬眸朝傅远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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