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这一本,是王尔德的《夜莺与玫瑰》温暖插画纪念版。
陶夭翻开了扉页的插图,仰着脸问她:“你不觉得这插图很漂亮吗?很让人喜欢。”
生活所迫,她有五六年没静下心来好好看书了。
密密麻麻的字迹看着难免有些无趣,倒是图文并茂的这一种,越看越喜欢,很享受。
沉浸到另一个世界里,的确是不错的解压办法。
尤可人凑到她跟前看了一眼,笑着点头说:“是挺漂亮的,颜色也很美,有点视觉冲击力。”
“嗯。”
陶夭低头看了一会书,听到了导演叫她的声音。
尤可人连忙拿了她的书,盯着她脸蛋看了几眼,问说:“我再帮你补补粉?稍微有点花。”
“哦。”陶夭端坐在椅子上,微微闭了眼睛。
“右眼角有浅浅一道疤呀,也不知道什么划上去的,你平时干什么的时候小心一点嘛,女孩子这张脸多重要。”
尤可人在声音低低的念叨,陶夭没吭声。
那场爆炸后来上了新闻,可有关她的事并没有被曝光,是以没多少人知道。她记得眼角好像被碎玻璃碴划了一道,本来不严重的,偏偏她那晚回去洗了一个澡,虽然很小心还是浸了水,现在还留下了一道浅疤。
不过很小,可以忽略不计了。
“好了。”耳听着尤可人话音落地,陶夭睁开眼朝她笑了笑,起身往拍摄的地方去。
——
历经半个来月,她戏份不多了。
下午这第一幕戏发生在少帅府会议室里。
他们这一方大势已去,全国各地方都先后被战胜方占据,前线节节败退后,他们目前处于休整阶段,准备最后一战。
上一场伤亡很重。
将领班子里有人提议投降。
人心不稳。
陶夭一路走一路想,到了剧组总导演张天正跟前。
张天正五十来岁,个子不高,微胖,鼻梁上常年架一副黑框眼镜,也爱笑,看着很是随和亲近。
他刚和两个年轻配角讲完戏,看到越来越近的陶夭。
这姑娘是他在这部剧里最大的意外了。圈子里这么些年,当真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女孩。
她有一张非常有辨识度的脸,得天独厚。
身高一米七,气质独特,是天生适合大荧屏的人。
整个人还有一股劲,面试那天顶着个男生头戴个棒球帽出现在他跟前,表演完他没忍住问:“长发剪了不可惜呀?选不上这可怎么办?”
“头发回去再长。”她说了这句话,略微想了一下,又一本正经地说,“而且我觉得您会选我,刚才看了一下,面试的所有人里,不可能有人比我扮相好,我很有优势。”
事实证明,她这不算大话。
张天正收回思绪,看着近在眼前的陶夭,笑说:“中午那会该说的都说了,还有什么疑惑吗?”
“没问题了。”
“那行。”张居正转头朝副导演说,“让演员都就位。三四号机位准备好,开拍。”
副导演应声而去。
——
“Action!”一道男音响起。
会议室里七八位将领对坐两行,交谈议论。
“大势已去了。”
“少帅到底年轻气盛了些。”
“看不清形势呀。”
“哎。”
“负隅顽抗也没用,徒增伤亡。”
他们这一方全国各地的势力每天都在传来战败的讯息,都是同胞,眼看大势已定,投降讲和的根本不在少数。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都是华夏人,最上面谁掌权,不都是为了国家利益?
他们这少帅实在心思执拗。
一众人正说着,蓦地,听到一道微微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今天请各位来,不是商议如何投降的。”
年轻人穿着笔挺的军装,帽檐下一双眼凉薄清冷,眉眼间有一丝疲倦,清隽的面容上却泛着一丝薄怒。
他虽然年轻,一贯却有些威严。
会议室安静了下来。
陶夭收回目光,边上的副将掩了门到了她边上,眼看她随意地拉开椅子,侧身坐了上去,一只胳膊搭在桌沿,身姿挺直微向前倾,摆出严肃又有点压迫人的姿态。
他在强撑了。
战争局势已经非常明朗。
他们这帮人,早晚逃不出一个败字。
少帅这人,说起来颇有些孤勇。
“那您说,接下来这仗怎么打?我们听听看。”须臾,会议室里响起了一道不满的声音。
陶夭抬眸看去。
她脸上那层薄怒依然褪去,此刻一手搭在桌沿,身子后靠就这么不言不语地看过去,却成功地让发言的将领多了点不自在。
满屋子,就这一位年轻,大难当头,却远比他们沉得住气。
有人溢出了一声叹息。
陶夭在一室寂静里起身,面朝众人站在了军事战略图面前,微微抬肘,戴着白手套的手指轻叩两下,用着低沉缓慢的声线,开门见山说:“接下来这一战,我们从安和县城开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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