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谨言沉默,无言反驳。
何天侧过头,伸手指着一旁的戴茜:「还有这位戴女士。虽说她是精言的元老,精言里的老人基本都认识她,,但是现在精言上上下下,有多少人认她?」
说到这里,何天撇了撇嘴:「就连那批老人应该也没几个会愿意一个曾经唐欣的手下败将来接唐欣的班吧?」
房间里的气压骤然下降,空气似乎都变得有点凝滞,一场风暴似乎正在酝酿。
何天口中的戴女士,此时脸色变得铁青,看向何天的两只眼睛里映着火光,平日里的优雅模样荡然无存。
站在她旁边的范金刚低着头,双眼死死地盯着地面,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背对着戴茜的叶谨言感觉到背后有点发凉,头皮发麻,更加不敢回头,只能对着何天丢去一个不满的眼神。
当年团队内出现矛盾,戴茜在和唐欣的竞争中输了,败走远方,这件事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是叶谨言知道,这始终是扎在她心里的一个刺。
这里面也有叶谨言的锅,如果没有他的默许,唐欣也不可能胜出。
只是大家都是成年人,早就都学会了看破不说破,何天真是不讲武德,非要把盖子掀开来。
无视戴茜和叶谨言眼神里的不满,何天继续道:「老叶,你的动静闹得这么大,就不怕最后收不了场?精言可是你一手一脚打下来的江山,你不怕把它给折腾没了吗?」
「精言就像是我的孩子,父母哪有不爱自己的孩子的呢?」说回正事,叶谨言也收起了刚才的情绪。
「范秘书,戴茜,你们还记不记得精言刚成立那会?」叶谨言转身看着范、戴两人,似在追忆道。
「怎么可能不记得。」
年纪越大,越是喜欢回忆过往。
戴茜神色一软,感慨地说道:「那时候我们只有一个二十多平方米的办公室,没有明窗,也没有空调,一到夏天那闷得人真是难受。我记得那时候办公室里的那些桌椅都是老叶你从旧货市场里淘来的,我还叫你叶老抠,连这点钱都要省。你就教训我,说是刚创业,每一分资金都非常重要,要把钱花在刀刃上。」
「是啊,那时候公司刚成立,业务不好做,我们几个人就天天到处跑拉业务,不知道吃了多少闭门羹,闹了多少笑话。有时候回想起来,真想有个时光机,可以穿越回去,给自己几个巴掌,能不能不要那么蠢。」叶谨言接着戴茜的话道。
说着脚步挪动到了窗边,指着对面的精言大楼对着何天道:「用了几十年时间,才有了今天你看到的精言。」
「所以我在决定动手前,犹豫了很久。我想过很多个方案,想着有没有哪个方案可以温和一点,让精言走得更稳一点。你以为我是老了才有现在的想法吗?」
「可是!」
「世界上哪有什么事情是有十全把握。何况,拖得越久,对我越是不利。我今年已经六十多了,人啊,就算不服老,也要承认身体机能在走下坡路,身上的老朋友也越来越多。再不开始,我怕我没有足够的时间了。」
何天明白叶谨言的意思,诚心诚意地说道:「这点,我不如你。要换做是我,很难有你这样的勇气和魄力。」
也许叶谨言事先推演过很多,但是不能否认他是在走一步险棋。
世界上最不缺的东西之一就是意外。
「所以,你可以回答我刚开始的问题了吗?」
......
朱锁锁家的厨房里,蒋南孙把削好皮的雪梨放在砧板上,从旁边的刀架上拿起菜刀,准备将雪梨切块。
朱锁锁喝了那么多,醒来后身体难免不舒服,她不放心市
面上卖的解酒药,所以从网上找了个醒酒汤的食谱,双耳炖雪梨。
才把刀抽出,门铃声就响了起来,蒋南孙放下刀,洗了洗手,随手抽了两张纸巾边擦手边往门口走去,会是谁呢?
大门打开,蒋南孙脸上笑容泛起:「你怎么回来了?」
「来给你送饭。」何天拎着一个袋子走了进来:「我想你忙着照顾锁锁,肯定顾不上吃饭的事情,公司那边的事情忙完后,我就顺路给你带点吃的过来。」
蒋南孙脑里自动忽略了「顺路」这种字眼,笑着接过何天手上的袋子,放到餐桌上,把里面的保温盒拿出来,一一打开。
「西蓝花炒虾仁,烤仔鱼,素鸭,八宝菜。」蒋南孙嘴里念着菜名,笑得眼睛都弯了,这都是她喜欢吃的菜。
「锁锁那边怎么样了?」何天问道。
说到朱锁锁,蒋南孙脸上的笑容就澹了许多:「刚刚她迷迷湖湖醒过来一下,我给她喂了点水,现在在卧室里躺着。」
「先不要担心那么多。」何天走进厨房,望了一眼砧板上的雪梨,找出两副碗快,又走了出来:「你现在也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瞎想没用。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等她醒来问她。」
觉得何天说得在理,蒋南孙点点头,双手很自然地从何天手里拿过碗快,把装在一个保温盒里的白饭盛到碗里,先递给何天,然后才给自己装了一小碗。
饭后打扫完毕,何天坐在沙发上休息,蒋南孙切了一盘水果,端到了何天面前,然后就准备转身进厨房继续还没有完成的醒酒汤。
何天伸手拦住了她:「南孙,你先坐下,我和你说点事。」
蒋南孙顺从地坐在了何天的旁边,好奇地看着他。
何天把今天和叶谨言见面的事情还有他们之间的对话都告诉了蒋南孙。
「这么说,这一切都是叶谨言在自导自演?」蒋南孙脸上写满了震惊。
这一段时间以来,精言集团闹出的那些事情,背后居然都有叶谨言的影子!
何天点点头,叶谨言影帝之名,实至名归。
「可是他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他是精言集团的老板呀!」蒋南孙蹙眉,不解地道。
「大家都在说,精言是叶谨言的精言,但是他们不知道,这些年来,叶谨言对于精言的掌控力越来越低。」
有人在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权力在的地方,就会衍生出各种明争暗斗。
倘若精言集团是一个皇朝,那董事会和掌握实权的高管们便是朝堂上的臣子,叶谨言是端坐龙椅之上的大帝。
若帝王处于盛年,下面的臣子就算再有想法,也大都藏在心里。
但是当帝王迟暮,那么这些心思就会像是被压制住的弹黄,终于摆脱了压制,弹得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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