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一场大火,焚尽了芙蓉宫。
太宗瑛呆呆地坐在御书房,下面有人来报。
“回皇上,苏贵妃的尸首,找到了。”那女仆低着头。这种消息,她自然是不愿意亲自报给皇上的,可奈何她并无官职在身,资历又最低。
“送上来,”太宗瑛一夜间竟似苍老了十多岁,“给朕看看。”
外头抬进来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太宗瑛颤巍巍地走上前,弯腰,伸手。
“皇上,奴婢来吧。”
太宗瑛一把拦住,“不必。”
她轻轻揭开白布。
尸体已经烧得焦黑,看不清模样。
周围的人都不自觉地转开头。
白布一点点揭开,焦黑尸体的腰身旁躺着一块黑漆漆的东西。
那是,苏惊鸿进宫时,太宗瑛送给苏惊鸿的玉佩。
男子们常戴的玉佩,通常是鹤雕,或梅兰竹菊等。
哪怕当朝皇后也只佩凤雕玉佩。
唯有苏惊鸿,太宗瑛特意定制的龙形浮雕玉佩。
龙代表着当今圣上,天之龙子。
而如今,它已被烧得斑驳一片,再没以前威风八面的模样。
太宗瑛颤抖着手,将它轻轻拿起。
“啪嗒”一声。
那玉,竟碎了。
只剩半边留在太宗瑛手里。一滴泪落在焦黑尸体的手上,瞬间晕开,再也瞧不见。
“你们都退下吧,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准进来。”
“诺。”
太宗瑛终是忍不住抚上那烧得看不出模样的脸,一点一点,再没有那细腻的手感。
宫人们退出门,关上时,只看到太宗瑛俯下身,浑身颤动。
周景瑞拾阶而上,身后男仆端着一盅汤水。
却被门口的人拦住:“皇后娘娘请留步。”
“原来是文总管。今日辛苦文总管了。”说完又欲向前走。
“娘娘留步。”文婉伸手拦住他。
“文总管这是何意?”
“娘娘,皇上吩咐,任何人都不准进去。”文婉作揖道,“还请娘娘莫要为难奴婢。”
“本宫也不行吗?”
“怕是不行。”文婉微笑道。
“本宫今日只是想安慰皇上。”周景瑞担忧道,“今日芙蓉宫一场大火,苏贵妃逝世。我也是怕皇上郁结在心,伤了龙体。”
周景瑞也是今天才知道,当今圣上有多在乎苏贵妃。
往日,后宫嫔妃犯事,小事打入冷宫,大事直接赐死,太宗瑛都是眼睛都不眨一下,连表情都不曾改变过。
周景瑞还以为皇家皆是无情之人。
没想到这次苏贵妃逝世,太宗瑛竟不惧大火想要冲进去救人。
可见之前,宫中嫔妃都被蒙蔽了。
哪里是皇家无情,只是对他们无情罢了,对苏贵妃倒是有情得狠呐。
好在苏贵妃死了。
心中虽还有不忿,但苏贵妃身死,也无处发泄,且,这不失为一个固宠的好时机。
都说女人在失去爱人时最是伤心,若是现在能进去给皇上安慰,进了她的心,那以后还会怕其他嫔妃不成?
自家在朝中位置,也定然会更加稳固。
“皇后娘娘有心了。奴婢明日定当将此事如实禀告给皇上。”
意思是,现在你还是不许进去。
“文总管真要如此不通情理?”周景瑞厉声道。
“奴婢也是奉命行事……”
“好一个奉命行事,若是皇上伤心过度,损了龙体,你担当得起吗?!”周景瑞威胁道。
文婉一时左右为难。
她也是才提上来的总管,上任不久,对皇上的脾气不太了解,也从没遇到过今天这种情况。
以前的文静总管犯了事,被逐出宫了,想要请教谁都没人来教她。
周景瑞看她有些犹豫,再接再厉道:“怎么?文总管觉得自己能承担后果?”
文婉皱眉,在门口问问皇上,再来答复,也是可以的吧。
毕竟面前这位可是地位稳固的皇后娘娘,得罪不得。
“既如此,奴婢先去禀告皇上。”
周景瑞这才缓和神色:“你去吧。”
文婉来到门口,轻声唤道:“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没人回应。
自己声音不够大?
文婉清了清嗓子,“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还是没人应。
文婉心里直打突突。
试探着想打开门,轻轻叩了两下,“皇上,皇后娘娘求见……您在吗?”
“奴婢进来了……”
轻轻推开,环顾四周,屋内空无一人,空余苏贵妃的遗体。
文婉大惊:“不好了!皇上不见了!”
“皇上不见了!”
周景瑞闻声赶过来,大惊下,一把拉住惊慌失措的文婉:“闭嘴!你是想让全天下人都知道吗?”
“随我去见太后!”
一时间宫中乱作一团。
长久不出殿的太后终是被拉出来坐镇。
但凡听到了消息的人,全都聚集在了太后宫中。
“你们在宫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想必都心里有数。但哀家还是要提一句,这件事谁要是敢说出去半个字,立刻凌迟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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