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顾婓雅和几位副将,堆满了笑容站在灵州南门,那正是张茵来的方向。
这几天张茵一人独行,速度快了许多。
然而到了灵州,见到那一排人整整齐齐迎接她,顿时手心冒汗。
她从来没有撒过这么大的谎,更何况是骗十几万人!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圆过来。
深深呼了一口气,强自镇定。
到了门口下马,顾婓雅首先冲上前,第一句话就是:“怎么没看到林织语?”
张茵装作焦急,“哎,你们送消息太慢了,等我收到消息的时候,林织语已经跟着梅雯武一起上路,绕道去了蛮族地界。我已经让斥候继续去追,也不知道能不能追得上。
我这几天紧赶慢赶,想回来先稳住军心,拖延时间,等林织语都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快,先让我去看看城中情况。”
顾婓雅十分疑惑,原先的安排,不是只有梅雯武一人去蛮族吗?怎么林织语也跟着去了?
一时想不出所以然,只能给张茵安排去到议事厅。
张茵坐到主帐只堪堪饮了一杯水,就火急火燎地开始问话,“现在情况如何?可还有剩余的弓箭或其他武器?”
“早已按将军的吩咐,尽量减小伤亡,其中又陆陆续续征兵,如今灵州士兵还有七万余人。”周荨在这之前就统算了灵州各处各部的人数。
娄瑾萱接到,“普通箭矢还剩十万左右,莲花箭才制出五百支,现在材料已经有些不够了。”
张茵听这些数字听得头晕,也只能打起精神计算。
七万余人,还是少了些,要是没有梅雯武那支队伍,恐怕胜败难料。
至于箭矢,更是不够,一人一箭就差不多没了。
“那我走前留下的袖箭图纸,做出来了吗?”
娄瑾萱一顿,面露忧愁,“只做出百个不到……”
“但是,袖箭的箭矢已经做出了二十万有余。”
二十万,足够了。
袖箭虽小,但杀伤力不输于平常的弓箭,近战时伤害更是极为强悍。张茵做出这个东西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箭矢所用材料不多,十分适合在材料短缺时大批量制作。
更何况,对方擅长骑兵,那就避免不了近战。
“已经比我预想到的要多了,你也不必忧心或自责。”张茵面露欣慰,“这些天大家都做的不错,只是还得再拖几天,梅副将那边应该就会传来消息了。”
“梅副将手中毕竟人数不多,要是应付不了该怎么办?”顾婓雅有些担忧,先前能占秦州一席之地,主要是大军齐发,才能拿下,并不是只是梅雯武手下那些兵的功劳。
现在独自攻入敌人内部,以小博大,岂不是更加危险难测?
“实话跟大家说了吧。”
这事原本就瞒不住的,苏惊鸿那边也松了口,迫不得已时,尽管告诉众位副将,他的势力,总之都不会与皇上不利就是了。
虽然现在灵州流言四起,并不是最好的公之于众的时机,但怎么的也得让几位副将清楚。
“梅雯武带的队伍,不只是秦州的部分军队。”
“苏惊鸿,想来你们再熟悉不过。他在秦州也隐藏了一支受过特训的暗兵,供太宗瑛所用。此次我就是受了他们吩咐,前去秦州调用这批暗兵,以解燃眉之急。”
“苏贵妃……的暗兵?”
众人心中一惊,脑中同时闪过城中那些流言。
张茵下意识眯了下眼,“你们不会真的相信那些流言吧?且不说苏惊鸿早就不在灵州,单是他为军队,为皇上做的事情,有哪一条是对太南国不利的?哪一条是对这战局不利的?”
“你们也应该清楚,要是大家都相信了这些话,对谁是最有利的。不过是上位者的权势相争,拿我们当棋子罢了。”
“将军误会了,我们自然是不信那些的。”
“是啊,将军,那些流言我们怎么可能会信?只是有些惊讶,没想到皇上居然给一个妃子那么大的权力。”娄瑾萱还没收住那不可思议的表情。
张茵这才想起,这个世界对性别地位的死板思想,还没转过来。
她沉声道:“说一句大家可能都不爱听的话,这个世界上,不是男子必须做什么,又必不能做什么的。女人能做的事,男人也能做,男人也可以征战沙场,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
如果林织语真是男子,那他以前的功绩,以前在战场上受的伤,吃的苦,都可以因为他是男子,而忽略不计吗?
没有这样的道理,这对他们是不公平的。”
许是大家从没想过这样的问题,又或是这个话题太过严肃。众人一时都没敢说话。
“我知道这些话有些令人难以接受,但是你们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要是你们费劲心力,拼了命的想要做出一番事业,眼看大事将成,只差封侯受赏,却因一句‘女子无才便是德’,被皇上收回虎符,削去爵位,留在闺中待嫁。你们可会甘心?”
“自然不甘心!可是这感觉,怎么怪怪的……”周荨真按张茵所说想了一番,只觉怒火中烧,可一停下又觉得十分怪异,自己一个女子留在闺中待嫁?怎么想怎么不对啊。
将军怎么会想得如此深远?历朝历代,世人皆是如此,也没谁站出来说不公。
最重要的是,从古至今,都没有一个男子功绩达到了可以授爵位的地步,这种事,可以说是天方夜谭。
其他人都没做声。
怎么好好的就说到这个?
她们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家里有妻小的,都过的十分惬意,从不曾听夫人说要做一番事业,又或是抱怨自己不支持他做出一番事业。
家里有儿子的,也都十分乖巧听话,每日除了和兄弟几个玩耍,也就是插花修心,绣花待嫁。哪有这么叛逆的男子?一心想着做一番事业?
奥,也是,苏惊鸿嘛,苏老太傅家的长子,自然是与众不同一些。
“好吧,我言尽于此。”张茵说得口干舌燥,见其他人都没有反应,顿时身心俱疲。“这几日都按原计划拖延着他们,蛮族那边想来很快就能传来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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