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担心,总会有办法的。”
张茵说出这句话时自己都没什么底气。
宋懿之缓缓靠墙坐下,淡淡道:“不过是我的命数罢了,从进军营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会有这种结果,如我所料,但我不悔。”
说完又淡淡看了张茵一眼,“将军也不必纠结了,想休就休,不过说来,我也只是个妾室,谈不上什么休不休的。”
挣扎数年之久,到头来小命不保,甚至还是个没什么地位可言的妾室,真是讽刺。
张茵没有答话,她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想着,一定会有办法的。
她无法想象,为之努力的一切全部付诸东流的宋懿之,该有多么心如死灰。可如今摆在他面前的,除了身死,就是心死。
她走过去,扑通一声跪坐在宋懿之身边。
宋懿之怔怔地看着她。
“说起来,有件事,我好像从没有跟你说过,才让你对我有所误会。”张茵扯出一个笑,难得如此正经,没有一点轻佻,“我以为你是坚信的,所以才在大殿上说出那句话。现在我郑重地告诉你,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非你不娶,非你不嫁都可以。哪怕是黄泉路,我也想跟你一起走。”
宋懿之对上张茵透亮的眸子,一瞬不眨,似磁石般,被吸入到她眸子里,看到她透亮的心,扑通扑通地告诉他,好喜欢你。
如此赤裸,如此坦白,如此羞涩,如此相吸,如此的想要拥抱,想要触摸。
等宋懿之恍悟过来,他的大手已经抚上张茵的脸颊,两人的鼻尖只一毫之离。
宋懿之放下手,眨眨眼,声音轻得似在说悄悄话,“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张茵又凑近一分,红唇擦过宋懿之的脸颊停在他的耳边,“我说,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非你不娶,非你不嫁,都可以。哪怕是黄泉路,我也想跟你一起走。”
宋懿之终于笑起来,伸手抚摸张茵披散着的柔顺乌黑的头发,“得将军此言,死而无憾。”
张茵并不希望听到这句话,也不希望宋懿之真的赴死,但她什么也没说。
两人如此依偎着在简陋寒冷的牢房中睡去,就像那些在森林里过夜的日子一样,周身再寒冷,两人都是暖的。
第二日,太宗瑛依言,将张茵提上殿,而宋懿之则待在牢里。
“张茵,念你护驾有功,又击退蛮族,朕这次便饶了你。你自己回将军府闭门思过一个月再来上朝吧。”
提着心的张芸环总算放下了一半的心。
张茵跪下叩头,说出的话却把张芸环惊得不行。
“谢皇上隆恩。但微臣有话要说。”
你可闭嘴吧!
张芸环在心里叫骂。
这破孩子再弄出什么幺蛾子,她可怎么跟家里那位交代?
“张茵,朕劝你不要得寸进尺!”
太宗瑛也急了,这个人怎么就不按套路出牌?非得在大殿上驳她的意思,让自己原本安排好的计划尽数打乱。
“罪臣之前不知好歹,愧对皇上一片心意,如今罪臣发现,宋懿之蕙质兰心,实乃罪臣之福,恳请皇上赐宋懿之与我为正妻!”
张芸环和宋非烟同时倒抽了一口气。
她可真会求啊,前两天求着收回圣旨,现在求着给宋懿之提升分位,换种意思不就是认可皇上的眼光吗?
太宗瑛有些没缓过劲,这确实可以免了张茵闭门思过的惩罚,但有什么用?张茵必然有后手。
果然张茵又再次开口,“微臣心悦宋懿之,但微臣手握重兵,于国于天子,都是极大的隐患,皇上信任微臣,所以才不防备微臣,但微臣却不得不防备自己,更不能让未来的夫人忧心。
如今太南国危难已解,臣愿归还虎符,告老还乡,与妻游山玩水,安稳共度此生,求皇上成全!”
语毕,‘咚’一声,额头叩在地上。
一时没掌握好力度,假戏真做了,面朝地板的张茵疼得龇牙咧嘴。
刘中史听到此,心里咯噔一下。
张茵这是要用自己一身的功绩换宋懿之无虞?为了宋懿之,她居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话说到了这里,太宗瑛自然知道了她的意思。
现在中史阁在朝中地位十分稳固,没有犯过大错,太宗瑛自然不好动她,所以宋懿之和张茵之间必有一损,张茵此番话,就是想保住宋懿之,无论是性命还是功绩都得保住。
接下来的一切就只能交给太宗瑛。
如此的信任,太宗瑛自然不能辜负。
太南国现在武将不足,实在不宜再削减武将,但她相信有这份信任在,有张茵和自己爱妃迷之友情在,哪怕张茵真的告老还乡,只要太南国需要,张茵依旧会义不容辞的领命出征。
不等刘中史说话,太宗瑛就装作迟疑道:“你可有与宋懿之说过此事?若是你未来的夫人不愿意,朕也不好乱下旨意,到时候又惹一身怨怼。”
问的自然是归还虎符,告老还乡的事。
“回皇上,将军府向来是女子做主,断没有男子反对的道理。此番决定宋懿之也知一二,”张茵从腰间掏出虎符,举于头顶,俨然是要逼着太宗瑛立刻下旨,“还请皇上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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