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跃华醒来的时候,太阳还没有从东方的地平线上升起,她就那样抱着一条薄的毛毯,坐在窗前。
很久以来,宋跃华的睡眠质量都不好,不管有没有人吵到她,早晨5点钟是必然醒来的,决计不会超过5点半。这种习惯,宋跃华自己知道是源于心病,所以也就听之任之了。
刚才从床上站起来的时候,头还有一点点晕。现在,坐在窗边的少妇已经完全感觉不到难受了,她沉浸在自己的记忆中,目光虽然望着窗外,但瞳孔的焦距却是对着自己内心的。
宋跃华的年龄并不大,她只有36岁而已,长相可以说同二十几岁的小姑娘没有什么两样,皱纹很少,皮肤也细腻饱满。她的身材也保持得很好,平时走在街上,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已经生过两个孩子的少妇。
但是,外表年龄并不代表心理年龄,有的人外表苍老,心却像少女一样活泼,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美好的向往;有的人外表虽然年轻,心则无比沧桑,忧郁和烦恼时常伴随左右。
宋跃华就是后者,从16岁到现在,她从没有一天是开心的,想起当初因为自己的自私和任性,失去了这一生最重要的人,宋跃华就感觉生无可恋。
这些年以来,要不是每年都可以到卡申夫别墅来看望蝴蝶,她都不知道自己该用怎样的勇气,去面对接下来的生活。
蝴蝶成为了宋跃华生命的支撑,她所有勇气的来源,这样说一点都不为过。现在,这个家的当家人过世了,未来应该何去何从?在宋跃华心中如同一团乱麻一般,无法理出头绪。
‘我是不是应该去找他谈一谈,可是,他不同意我的要求怎么办?’害怕的事情总是要去面对的,如果出现最坏的结果,到时宋跃华就只能用金钱来换取了。
这是她最最不愿意用的一条途径,因为她不可能保证自己的生活一辈子不改变,一个用金钱买来的期许,就如同一份用美貌换来的爱情,能得几时好呢?
宋跃华不敢再往下想,多年以来的愧疚,以及深藏在心底的感情,让她的心脏就像是那掰开的石榴,一点一点的碎裂,直到剩下空壳为止。
“我的心早已经是空壳了,蝴蝶不可能回应我的,它们只是没有记忆的生命而已……”轻声说出心中的叹息,宋跃华一刹那之间,感觉有另外一个声音在耳边劝慰:‘蝴蝶是有记忆的,请你一定相信,未来,你可以唤醒蝴蝶的记忆……不要轻易放弃,属于蝴蝶的那份感情……’
天籁之音在耳边环绕,隐隐约约如同烟雾一样渗入宋跃华的七窍之中,令她闭目沉思,晨曦的光亮逐渐映照上宋跃华的脸庞,让她的眉眼也染上了一层红晕,如此美丽,像是丛林中走出的缪斯一般。
当女人的头颅渐渐向上扬起的时候,她终于下定了决心,自己要去同卡申夫别墅的现任主人小莫谈一谈。
‘无论如何,我不能失去蝴蝶,尽力一试就好!’
当这句话出现在脑海中的时候,宋跃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将毛毯仔细叠好放在枕头边上,披上黑色的蕾丝披肩,向房门口走去。
她早已洗漱穿戴完毕,身上是一条淡雅的薄纱长裙,充分体现出了她的知性之美。宋跃华的工作是一名雕塑家,在业界小有名气,虽然年轻,但她极具天赋,而且个人的行事作风非常勤奋和谦虚,不管是新人还是前辈,对她的印象都非常好。
步出房门之后,宋跃华靠在门板上停顿了一会儿,她的内心充满了惶恐不安,真正要开口谈到蝴蝶的事情,宋跃华感觉自己这一身的勇气可能都不够支撑即将面对的那一场谈话。
重新斟酌了一遍想要说的话语,不能太过于激动,也不可以再像之前那样含蓄了,如果卡申夫别墅和蝴蝶山谷真的要易主的话,宋跃华希望那个接手的人会是自己。
这里面不存在贪婪,只是宋跃华寻回某些感情的方式而已,至少她自己认为,眼前的谈话是最后的机会了。
稍稍稳定一下心神,宋跃华重新迈开了脚步,当她转过身来背对着视线的时候,我们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她脖子后方有一个小小的纹身,像交缠在一起的两只蝴蝶一样,再仔细看去,这两只蝴蝶原是两个文字,书写着——飞彩。
——
早晨8点30分
今天莫向西起得非常早,昨天他坐在客厅唯一的那间房间里居然不知不觉睡着了,一直到天亮,才被女仆戴璐唤醒。
戴璐好像很担心他的身体状况,好几次都用忧虑的眼神看着他,直到莫向西自己表示没事之后,她才安心出去工作。
戴璐是个老实,非常善良的女孩,对莫向西和小莫都很照顾,而且对于工资低廉这件事,从来都没有抱怨过。
显然,戴璐比另一个女仆要更受莫向西的待见。不过,这依然不能改变莫向西为人冷漠的习性。
现在,莫向西站在客厅中央,指挥着女仆们做事,偶尔也看一眼窗外,对着那些杂乱生长的植物发几秒钟呆,心里盘算蝴蝶山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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