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顾朝家里成分不光彩,这事儿只要能守住口风,以后两个人要是闹掰了,知道的人少,也更容易平息。
现在要是纵容事情发生下去,搞不好就得露馅。
男知青里,范骓行事稳妥,从来都是拿主意的那个。
李文书见他低头不说话,又问了一句,“真不管了?”
范骓摩擦一下手指,把碗里姜汤一饮而尽,仿佛作出决定,迈出一步,然而顾朝那边又有了新的动静。
李叙见顾朝一直横在中间,刚才被威慑一瞬间的胆怯一扫而空,羞赧道:“顾朝,这事儿是魏知青的事,应该让魏知青说,你凭什么插手?!你算得上什么人物!?”
“就凭我是——”顾朝上前一步,话到嘴边又咽下。
如果被别人知道魏岚在跟他谈对象,会起留言碎语,那些恶毒的话会中伤魏岚。
他抿抿唇,呼吸沉重突然没了言语。
不能说,现在还不能说。
见顾朝这样,李叙心里自信几分。
如果顾朝也追求魏知青,平心而论,刨除成分这顶帽子,李叙真的没有把握能挣过顾朝。
不过现在看来,顾朝还算有自知之明。
李叙扬起自信,正逢魏岚从顾朝身后探出脑袋,莹白小脸一双水灵灵的桃花眸瞪圆。
李叙心里一阵荡漾,“魏知青,你……”
“就凭他是我对象。”魏岚手指在顾朝身上戳了一下,戳到冰冰凉凉黑漆漆的泥,她登时嫌弃缩回手,扭头四处打量想找东西擦干净手上的泥。
那一句“就凭他是我对象”震得顾朝耳廓发麻,他腰杆挺直,这一刻觉得自己骄傲又神气。
肩头鼓鼓囊囊的肌肉仿佛察觉主人心情似的,激动颤了颤。
顾朝居高临下睨向李叙,“听见了?”
李叙惊愕望着两人,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顾朝不以为然,凌厉警告的视线划过在场每一个人,这些人里,不止一个李叙对魏岚有小心思。
更多的人都是将心思藏在心里。
只有李叙,平时接近不到魏岚,才会趁着这样一次机会大喇喇问出来。
顾朝收回视线,像是宣布所有权,微微屈膝将魏岚扛上肩头,调转步子往家的方向走去。
“你干什么?放开我!你好脏!臭死了!!”魏岚趴在顾朝肩头,绷直身子,生怕沾上泥,然而没坚持多久,她下巴磕在顾朝背上,沾了一下巴的泥,同时淤泥特有的腥臭味不断往鼻子里钻。
魏岚胃里一阵恶心,趴在顾朝肩头干呕几声,眼尾浮现一抹殷红。
难受的生理泪水都出来了,却什么也没能吐出来。
魏岚拍着顾朝的肩膀要下来,然而一向照顾她情绪的顾朝今天却有些反常,一言不发扛着她往回走。
没有安抚,也没有安慰,只有沉默。
……
只要顾朝扛着魏岚的背影成为一个小点,很快消失在树影里,小溪边众人才找回自己被惊掉的下巴。
“见鬼,她疯了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敢……”李文书低咒一声,最终声音消失在范骓别有深意的注视下。
范骓垂眸,声音淡淡,“你最近好像格外关注魏岚。”
李文书愣了一下,道:“我们都是下乡知青,相互照应不是应该的吗?”
“是吗?”范骓抬头冲他笑了笑。
李文书一噎,不自然别开视线。
范骓心下明了,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扬声冲周边大家道:“大家喝完姜汤把碗收好,忙活完记得把碗还回去。”
事情突然发生,别说碗和篮子,魏岚手里的大茶壶都掉在了半路上。
*
顾朝一直把魏岚扛进院里才放下。
魏岚眼眶涨红,下地都站不住,歪歪蹲下不停干呕。
顾朝一言不发,凌唇紧抿成一条直线,陪着魏岚蹲在院里。
顾阿婆闻着动静出来,见院里两个泥猴打扮的人,一颗心跳到嗓子眼,崴着小脚迎了上去,“这、这是怎么了?摔了?”
“没事。”顾朝头也不抬的道。
“阿婆,他欺负我!”魏岚却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抖着手指指向顾朝,开始跟顾阿婆告状。
“这个泥沾我一身,好臭!呕——”
魏岚边说边干呕。
顾阿婆不清楚事情原有,以为顾朝跟不动手的小娃娃一样,干活的时候捡泥巴丢魏岚。
“你个砍脑壳的!”顾阿婆气的都有,扭头左右打量,最后从窗台下随手捡了一根有棱有角的柴火,不由分说开始往顾朝背上招呼。
顾朝蹲在那里,手里还握着魏岚一只手,扶着魏岚,顾阿婆打他,他也不躲,更不辩驳。
两下下去,魏岚不行了,红着眼伸手阻拦,“阿婆,没,是我乱说的,朝哥没有欺负我!”
魏岚心里虽然气顾朝把自己搞得又脏又臭,但又见不得他挨打。
尤其是顾朝身上衣服湿哒哒的,贴在身上冷不说,打上去更疼。
见顾阿婆一脸愤然不相信、不罢休的模样,魏岚打了一记哆嗦,借口道:“我、我衣服打湿了,冷、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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