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叔伯都聚在这做什么?是对葵籽工程有什么好的建议吗?”顾朝浓密剑眉舒展,一副笑脸模样。
那些人只当是魏岚给下地的人送东西,或者怎么样的,反正魏岚不在场,他们反而更自在一些。
眼下顾朝开了腔,庄稼把式们面面相觑之后,最后推出栓子爹出来答话。
栓子爹是个老实人,一开始也不大相信什么翻土冻死虫子的鬼话,但是后来他儿子栓子得了进葵籽工程干活的机会,就是另一回事了。
栓子人实诚归实诚,但是话多,不论跟谁都是。上工的时候手里干活儿利索,一张嘴也不见得停,下工以后,自然也是。
只不过,听他说的对象变成了他老爹。
栓子总爱说葵籽地的事儿,说得多了,栓子爹慢慢被同化,久而久之也就开了窍,觉得说不定真的能行。
“不是什么建议。大家伙儿正讨论呢,这片地年前入冬翻了土,眼下不光长得壮实,连草都少了。”栓子爹憨憨摸了一把灰白寸头,顿了半晌又笑道:“这可都是魏知青的功劳,朝哥儿,你回去可得好好跟魏知青说说,大家伙儿都感激她的明智。”
毕竟最后是魏岚站出来举双手赞同纪技术员的决定,要不然,这事儿,说不定真得被他们搅黄。
顾朝点点头,道:“这事其实不难理解,这片地入冬的时候翻过土,大雪覆盖过新土,冻死了虫卵和草根,野草自然而然的就少了。草一少,没有东西跟葵籽苗抢养分,苗儿自然也就长得更好。至于大家说的感激魏知青……”
默了默,顾朝继续坦言道:“这件事归根到底还是纪技术员提的建议,大家要感激就感激纪技术员吧。”
莫须有的功劳嘉奖,并不值得稀罕。
顾朝想的事,如果他不把话跟这些人说清楚,以后这么说的人越来越多,会给魏岚招难。
顾朝这话说得中肯,让一群半老的庄稼把式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心里也稍稍舒坦了些。
说感激不过是在找台阶,不过顾朝说的也有些道理。
这事儿最开始就是纪技术员提出来的,比起向一个小娃娃服软,他们觉得,后者更好。
至少,纪技术员比他们都年上不下二十岁,活得久,见识长……也是理所应当的。
对的吧!
告别田埂上的庄稼把式,顾朝快步追上前面几十米开外的魏岚。
或许男性大多都体热,顾朝身上穿着魏岚裁的白色衬衫,薄薄的一层却好像还觉得热似的,袖口扣子扣紧,袖口高高挽起,伸手露出小臂筋线,不由分说接过魏岚手里的鱼篓,“我来。”
魏岚小脸莹白,笑容灿然有刻意卖乖的嫌疑,左右看了一偏,见没有旁人才一股脑把手里的两个鱼篓都交给顾朝,“朝哥真好!”
……
除了翻土一事之外,再就是县公安局那边。
二月底,衍邑忙完跟新调任过来的局长交接,之后他这个副局长基本就空闲下来,除了每日晨起报道之外,大多时间是带着手下七八个警员过来七队这边帮忙。
葵籽工程是未来几年H省的重要扶持项目,上头十分看重,因此,新任局长也十分重视。
每每衍邑出发时,新任局长总要抽出一些空闲时间,叮嘱衍邑务必要尽最大可能配合大队、公社完成任务。
话说回来,因为衍邑等人的加入,放眼整个公社里,七队的葵籽种子项目完成度最高、也是最积极、最配合的大队。
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人会不喜欢听好话,不喜欢被夸赞、嘉奖的。
公社那边先后两个“先进大队”的奖状颁发下来,饶是顾三德一心只想干实事,遇到这样的情况,也还是高兴的嘴都合不拢。
一脸几天下来,顾三德逢人面带三分笑,一干社员受宠若惊,生怕顾三德不按寻常套路来,到时候抓住他们的错处一通狠罚。
登时,一个个的都提心吊胆的干着活,愈发卖力。
而看到这样情形的顾三德复手站在田埂上,心里满意加得意:瞧他们七队的社员多优秀啊!干起活儿来一个赛一个的勤奋利落,真不愧是先进大队!
顾三德:这样的好社员,再给我来一沓!
……
*
时间推进到四月初,魏岚心情一团糟。
部分是因为蘑菇一事,先前试验的蘑菇菌丝装单独菌包以后,平菇能正常生长出蘑菇,但香菇却不能。
近二十个香菇菌包里,仅有两个菌包成功长出香菇,但那香菇仅只长到拇指大小,最后就跟被大水泡过似的,皱皱巴巴的,还长了斑点、白毛。
魏岚推测不出是什么病症原因,还是操作不到位的原因,只能重复试验。
但是后面经过三次试验,一次比一次的结果差,最后一次,甚至连第一步骤的菌丝都没能培养出来。
魏岚心情陷入低谷,顾朝陪伴一侧安慰,并保证下回去海市会帮她寻找相关书籍资料。
好不容易把人安抚妥当,京市接连来了两封书信,再次将魏岚推入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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