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忍耐的不仅仅是托洛茨基,在千里之外的察里津,图哈切夫斯基也遇到了相当的困难,而面对这些人为制造的困难,他也只能忍耐。
“我接替叶戈罗夫同志前往西南方面军开展工作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图哈切夫斯基在自己的日记中写道,“原本我听托洛茨基同志讲,在西南方面军开展工作将是一项极大的挑战,当时我还不太相信。但当我抵达了察里津,与斯大林、与布琼尼、与古比雪夫同志碰面之后,我才发现之前的乐观是多么的天真!”
写道这里,图哈切夫斯基幽幽地叹了口气,然后埋首继续写道:“首先是西南方面的状况相当的糟糕,几个月高强度连续作战下来,伤亡十分惨重,哪怕经过不断的整补,西南方面军依然很虚弱。就拿第一骑兵军举例子,这部队从高加索方向开过来时拥有9000名骑兵,以及超过5000名步兵,马匹超过2万匹,而现在,第一骑兵军所拥有的实力只剩下六成左右……至于其他的步兵部队,伤亡更是惊人,伤寒、感冒、饥荒以及错误的战斗方式用非常高的效率在消灭西南方面军!”
图哈切夫斯基又一次停下了笔尖,他咬着钢笔帽,似乎在斟酌,酝酿了良久他才写道:“可能值得庆幸的是部队的士气还不错,每个战士,哪怕吃不饱穿不暖,但他们对是否能获得胜利从来就没有产生过一点儿疑问……当然,斯大林同志的政委在其中起到了最重要的作用,虽然我个人很不愿意看到这种作用……原因很简单,政委们提升士气的唯一办法就是酒精,不管是伏特加还是医用乙醇,任何他们能够找到的带酒味的东西都被送进了前线战士的胃口……好消息是这确实鼓舞了士气。坏消息是,酒精中毒、因深度醉酒造成的伤亡让人十分遗憾……”
“当然比起酒精中毒和酗酒泛滥引发的问题,更糟糕的是我们的中高级指挥员根本就不明白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我曾经与斯大林。与布琼尼以及与古比雪夫讨论过这个问题。斯大林同志对此完全不在意,甚至认为我是杞人忧天;布琼尼同志很生气。认为我对酒精的忧虑超过了对白军的忧虑,认为这就是最典型的官僚主义和反革命行径;至于古比雪夫同志,好吧,这位同志不太爱说话,给人一种很沉闷的感觉(甚至是阴郁,原谅我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的同志和战友,但我真的觉得这位同志就像坟墓里的僵尸)……古比雪夫同志对此只是嗯嗯啊啊,一点儿准确意见都没有。以至于对于这个话题的探讨没有得出任何结果,我只能将其反映给军委。”
“那个臭小子是个麻烦!”布琼尼灌了一口伏特加,狠狠地摸了一把嘴巴对斯大林抱怨道,“一上来就喋喋不休,今天要改这个,明天又要改那个,对小伙们唯一的消遣,以及唯一能维持士气的伏特加都大加鞭挞。我不喜欢这个混蛋!”
斯大林没有大口大口的灌酒精,哪怕他面前摆着满满一瓶子上等的芬兰伏特加。他的背靠在椅子背上,厚重的肩膀压得椅子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很让人怀疑在下一秒钟这件家什会不会就散架。
斯大林面无表情的靠在椅子背上,静静的抽着烟斗,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有什么想法。甚至不知道他是否在思考。看上去他只在乎手里的那只烟斗,至于其他的问题,早就被赶出了脑子。
烟雾顺着他的咽喉喷了出来,很浓密的一团,带着一种类似魔幻的效果,让他变得更加的难以捉摸。
放下烟斗斯大林问了一个完全不相关的问题:“你觉得古比雪夫怎么样?”
对此,布琼尼完全没有准备,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讨论古比雪夫的问题,作为一个大老粗。他的政治敏感性差了一截儿,和他的老搭档伏罗希洛夫比起来。他更加的……更加的粗矿。
他完全跟不上斯大林的思路,自然也无法领会斯大林提问的真实含义。只是应付似的回答道:“呃,就那么回事,一个闷葫芦,还有点文化人的小骄傲,我不喜欢他!”
斯大林的眉头很微弱的皱了皱,微弱到已经有三分醉意的布琼尼根本就没有察觉到,所以他并不知道钢铁同志对他的看法已经调低了那么一点点。
是的,斯大林的问题是有意义的,平心而论他也不喜欢刚刚上任就要搞三把火的图哈切夫斯基,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政治局委员和军委委员,图哈切夫斯基烧火必须顾及他的感受。
而明显的是,图哈切夫斯基并没有这种觉悟,他真把自己当成了西南方面军的老大,把斯大林当成了中央派给他的助手,用上级对下级的口吻发号施令。
对于等级尊卑十分看重的钢铁同志自然很不爽,很不高兴,要知道图哈切夫斯基的前任叶戈罗夫可没有如此的狂妄,而之前不管是在沙俄旧军队还是在红军中,叶戈罗夫的地位都要比小毛孩图哈切夫斯基高!无疑的这更加加剧了斯大林对图哈切夫斯基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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