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难掩悲痛,更是看不懂他,对于当日,对于之后种种,更对于今日一切,“告诉我!为什么要林蔓生穿上这件凤冠霞帔——!”
老太爷的手直指樟木箱子里的嫁衣,尉容垂眸望了一眼,眼中深邃暗涌,好似无数的情绪在聚集,不断聚集凝聚。
可是最后,他只是漠然道,“就当我是一时兴起。”
……
一时兴起?
他说的轻易!
可哪里会有这样轻易的事!
老太爷颤了声,“你的一时兴起,毁了我们尉家列祖列宗百年传下来的婚约规矩!毁了本来应该可以有的幸福家庭!更毁了那个为了你放弃一切的女孩子林蔓生!”
毁了她……
尉容的眸光开始闪烁,他的眼前忽然出那张微笑坚决的脸庞,是她在说,不断在说:我一定会幸福!
他的面容,竟隐隐浮起一丝虚无悲伤,老太爷再去定睛细瞧,却发现已经悄然无痕。
“一个人说一句话很不容易,可是办一件事很难!想要守住一个信约更难!”老太爷往前方走了几步,他的手急急抓住他的手臂,“我知道,容柔那个孩子,她这些年在容家确实不好过!”
虽然是名正言顺的义女,可却终究不是容家亲生,虽然享用着荣华富贵,终究也不过是寄人篱下。她早已无父无母,容母又早年去世,能够庇护她的人,竟也没有一个全心全意。
更何况,当年的她,还亲眼遭遇了那样的血腥惨案……
“当年容家的事故,她无辜目睹,受了很大的惊吓,她能够安好活下来,活到今天这样健康已经是奇迹,我知道她是受苦了……”老太爷始终都不愿意提起那年的惨案,可事已至此不提也不行,“让她一个女孩子遭受这些,真是不应该……”
事后听闻容柔经历了极漫长时间的心理治疗,容家更是请了数位国际知名心理医生。只是最后的结果,容柔似乎已经忘记了一切,所以得以重新开始生活。而那起惨案,也在容家的力压之下被迅速遮掩,再也无人提及更被彻底封锁。
“可你当年也还小,帮不了她,也救不了她。不能因为这件事,你就要记在心里……”老太爷苦心相劝,“尉容,爱和责任是两回事!你要照顾她,我不反对,尉家上下都不反对!可是这和你娶蔓生没有关系,你又知不知道?”
呼吸忽然变得有一丝急促,是那张笑颜渐渐消失,嫁衣的红染上了猩红颜色,突然直击心房,他回过神来,低沉应了一声,“我知道,爱和责任是两回事。”
“所以,你是不是想清楚了?”老太爷似有了一丝希望,期待他能够幡然醒悟,重新开始这一切。
尉容神色凛然,却是决绝回道,“当然,我既然选择在订婚礼上离开,就绝对不会回头!”
“爷爷,您不用想方设法来缓解和王家之间的斗争。您应该知道,无论如何,王家也不会放手。而我和她,这一辈子也不会再在一起!”
“她更不会选择原谅,就像是杀人偿命,有些错不可能弥补!”他说着狠戾惊心的话语,让老太爷无比震惊,因为他竟用上了这样强烈的字眼。
……
老太爷诉说了半晌,结果发现只是再一次的徒劳无功,更是气愤于他极端的用词更他误会的心意,“现在是在谈婚事,这是喜事!需要用杀人偿命这四个字来作文章!”
“爷爷,我希望您以后不要再提起当年的事。当然,我想您也不会向第二个人谈起。”尉容低声道,可是却像如同警告。
他在保护谁?
那个叫容柔的女孩子?
老太爷最后一次质问,“你是下定决心,一定要和容柔在一起!死也不知悔改!”
“今天回来,就是想告诉爷爷,我已经接她回海城。”尉容直接回道。
若不是责任,那便只是因为爱……老太爷得知那答案,他一下气急攻心怒不可抑,“你是要气死我!早知道这样,当年你父亲为什么还要把你接回尉家!就这样让你在容家,也省得你这么多年一直向着那个女孩子!”
“也是,父亲为什么要接我回来,多此一举。”尉容又是微笑道,“早知道会这样,接我回尉家的时候,就该把我掐死,接下来什么也不会发生。尉家的荣誉和信约,都不会在我手上毁灭。我也不会在今天,毁了一个女孩子的幸福。”
听见他这般胡言乱语的话语,老太爷一下拿起拐杖打了下去!
“哐——”这一打发出了清脆剧烈的声响,更是惊动了一直守在库房外的元伯以及杨冷清。
元伯一惊,杨冷清急忙推开门去瞧。
却瞧见老太爷的拐杖已经落在柜子上的花瓶,几只古董花瓶全都落在地上破碎!
尉容站在他的面前,一老一少正在对峙,气氛僵持无比,显然谈话失败!
“老太爷!”元伯疾步来到老太爷身边,扶住他颤抖不已的身体。
“爷爷!”杨冷清也挡在两人中间,意识到会如此动怒,一定是因为起了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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