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大明宫。
玄宗赤着身子从泳池中上岸,水珠溅落一地,杨玉环提着一件薄薄的蚕丝黄衫披在他身上笑问:“陛下,在泉池之中呆了一个时辰,感觉如何?”
玄宗伸手摸一把脸上和额头上的水珠,“啊——凉爽!”
两人来到白玉片制成的躺椅上躺下,杨玉环拨了一颗荔枝放在玄宗的嘴边道:“张嘴,啊——”
玄宗十分听话的张开嘴,任由杨玉环把晶莹剔透的荔枝放进自己的嘴里,咬上一口,汁水清甜,爽利至极,连声道:“唔,好,好!”
这时高力士动作轻快地走过来躬身行礼道:“陛下,太子殿下觐见!”
“让他进来吧!”玄宗摆了摆手。
“遵旨!”高力士答应一声,便高声向外喊道:“陛下有旨,宣太子殿下觐见!”
传召的声音通过太监们的声音依次传递到宫门外,太子李亨才迈开步伐走进宫门。
泉池边,杨玉环好奇道:“三郎,你宣太子过来做甚?”
玄宗想起自己这个儿子,心情一时间极为复杂,说道:“自从韦坚、皇甫惟明案、王忠嗣案和杜有邻、柳绩案发生之后,太子妃韦氏出家为尼,太子良娣被废为庶人,太子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打击,这段时间的精神似乎颇为萎靡,朕想着是不是再给他说一门亲事,给他冲冲喜”。
杨玉环当然知道这几件案子,她颇为好奇道:“那么陛下这次把哪家女子许给太子?”
玄宗道:“朕的姨母窦氏的孙女张氏!”
韦坚、皇甫惟明案发生之后,玄宗虽然心疑韦坚与皇甫惟明也许有勾结,但他不愿意轻易涉及太子,“三庶之祸”的教训太深刻了。玄宗不想把韦坚案扩大化,要求立即结案,遂给韦坚定了“干进不已”的罪名,将他由刑部尚书贬为缙云郡(今属浙江)太守,皇甫惟明则以“离间君臣”的罪名,解除河西、陇右节度使的职务,贬为播川郡太守。太子李亨有惊无险,李林甫也无可奈何,但是此事却犹如平地一声惊雷,把太子推到了极为危险的境地。
原来韦坚被贬之后,他的弟弟将作少匠韦兰、兵部员外郎韦芝上疏替他鸣冤叫屈,二人为了达到目的,还引太子亨作证,谁知这样一来,更加招致玄宗龙颜震怒。事情一下变得复杂起来。太子亨见状,极感恐惧,为了逃脱自己与韦坚兄弟之间的干系,立即上表替自己辩解,并以与韦妃“情义不睦”为由,请求父皇准许他们离婚,以表明“不以亲废法”。玄宗着意对太子亨加以慰抚,听任他与韦氏离婚,断绝了关系。韦氏不得不削发为尼,在宫中寺庙做了永成陌路的出家人。
此事之后,紧接着又发生了一件事,此事又是一桩政治案,太子李亨的杜良娣(地位比太子妃低)的父亲杜有邻是赞善大夫,是东宫属官,他被他的另外一个女婿左骁卫兵曹柳勣状告,罪名是“亡称图谶,交构东宫,指斥乘舆”,原因是两家关系不好,想陷害妻族,但此时被李林甫揪住不放,将李邕、王曾等一批好友都牵扯进去。最后太子也被牵连进来,玄宗立即令京兆府会同御史台官员审问。案情很快明朗,原来都是柳勣搞鬼。但李林甫授意手下指使柳勣诬告,先将案情扩大,又引李邕作证,使案情一下子扩大到地方官员,大有废太子李亨于朝夕之势。但玄宗仍旧态度谨慎,他对下级官员的告密未加宽贷,因柳勣、杜有邻等与皇室有亲戚关系,特予免死,判杖决,贬往岭南。但杖刑在执行中出入很大,杜有邻、柳勣均在重杖之下丧命,积尸大理寺,妻儿家小流徙远方。由于牵连出李邕,李林甫特命人奉敕往北海将其决杀,李邕时年已70多岁。
杜有邻一案让太子李亨惊恐万分,他为了向玄宗表明自己的清白无私,不得不把杜良娣抛出来,宣布与她离婚,于是杜良娣被迁出东宫,废为庶人。杜氏家人已是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境遇十分凄惨。
两次大案,两次婚变,接踵而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都与自身个人安危直接相关,李亨身心由此蒙受巨大的创伤,精神受到极大刺激,手里的势力也被削弱到了极点。
李亨后背有些佝偻地走了过来,见了玄宗和杨玉环后立即行大礼参拜:“儿臣参见父皇、贵妃娘娘!”
玄宗看见儿子李亨尚未到中年,头发已有几分脱落,间或有几丝的花白,有些进入暮年的感觉。久历政治风雨的玄宗也不免心生几丝恻隐,他对发生的事情很清楚,不少的内情他还是了解得到。高力士不时地在他问询时传递一些朝廷上的真实情形,还经常赞誉太子亨的仁孝与谨慎,说太子很识大体。玄宗也感到,太子在遭受冲击时,很能忍辱负重,他在上表中从没有向皇帝寻求保护,而是按自己的方式来应付。玄宗心中有几丝的安慰,因为他觉得太子可以托付大事。不过,正是太子这种表现,又让他心中有了几分的苦涩与踌躇。或许,太子亨应付事变的能力与忍受困顿的耐力超出了玄宗的想像,他心情有些复杂,也有些态度暖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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