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殿军并未敲多久。“进来。”金哲那一贯随和中带着亲近的声音传来。
周殿军这才推门进入。金哲一个人,正坐在办公桌后看着材料。
周殿军就站在门口,恭恭敬敬地问,“没打扰您吧?想着跟您说点事!”
金哲没想到周殿军一下子变得这么客气起来。
开完会金哲一直在想:周殿军会是什么态度呢?大吵大闹,鼓动人找麻烦……他都一一做了准备。周殿军真要闹起来,他就好处理了。
可没想到周殿军竟如此的低态。
要在以前,周殿军只要确认屋内有人,顺手敲两下直接推门就进。现在这姿态反倒让金哲有点不太适应了。
“哦!周总啊!快进来。我正想找你呢!”
周殿军这才走到金哲办公桌前,却不像往常一样直接坐下,依然恭敬地站着。
“您找我?”
“是啊!”金哲收起面前的材料,面『色』平静。“不过,你先说你的事吧——然后我再给你说。”
周殿军心中疑『惑』:都这样子了,这姓金的找自己有啥事!难道是安慰一下……
随即他也不想了。自己还是先表个态的好,这样显得更主动些。
周殿军语气诚恳地说,“金主任,我是想着跟您说下。您放心好了。生产那一块儿确实太重要了。您说的对,降成本,挖潜力,这是根本『性』地长远大计……”
金哲更加意外了。这时他突然意识到,这周殿军真是个人物啊!明显的是处罚『性』地调整,他竟能面不改『色』,如此泰然自若地口是心非……
金哲没说话,却在心中坚定了想法:人说能大能小是条龙。这周殿军决不能留。假以时日,他真能掀起一翻邪波恶浪来……
周殿军讲完,见金哲以奇怪地眼神看着自己,便又说,“金主任,您看还有什么需要我注意的吗?”
金哲呆了一瞬,突然叹了口气,顺手把面前的一叠材料递过来。“你自己看看吧。”
周殿军低头一扫,是另一份举报材料。上次金哲就让他看过一份,是个复印件。而这一份,直接就是打印出来的原件。
周殿军抓起来匆匆看完,内容大体是举报自己利用职务便利,随意挥霍,长期在鹰都宾馆包房,请客吃饭,干的根本与公司无关的事,是典型的以权谋私。
并且列出了几次具体的时间,吃饭的都有谁,花了多少钱,最后又如何在财务以业务招待名义报销……
末尾署名是:一名正义职工。
周殿军原本发黑的脸『色』更加浓重了些。他没有抬头,一边假装继续看着,一边紧张地思考该如何解释。
文中写的大多是真的,显然知根知底,而且这些东西查起来也不难……
周殿军思考片刻,干脆抬起头,坦然看着金哲。
金哲说,“这材料你怎么看?”
“确实有这些事。——不过,也就是花几个小钱。实在不行,我全部退回来吧!”周殿军干脆地说。他已经感觉,自己这事好像不是调整岗位那么简单了。
“糊涂!”原本坐着的金哲猛地站起来,“你怎么有这种想法!这是钱多钱少的问题吗?这是『性』质问题!”
周殿军对金哲的态度有点意外。他可知道,这姓金的手比自己要狠得多。自己第一次去鹰都饭店,还是金哲带去的呢。
当时是为接待金哲的几个同学。周殿军跑前跑后,酒桌上中规中矩,做足了下属的角『色』。当晚花了五百多,票由周殿军拿啤酒厂财务报的。
之后更没少去。也就是近一年多,看自己确实忙,姓金的才不再喊他了。但他每月也都是有不少费用在报的啊!可轮到自己,咋就变了『性』质呢?
——周殿军冷冷地看着金哲。
金哲这时似乎强忍住了情绪,颇有些惋惜地说,“小周啊!我是很看好你的。可是,你也太不谨慎了嘛……现在问题已经摆到明面上了。你说,让我怎么做?”
周殿军琢磨不透:这姓金的说的有多少是真的呢。他思考了几分钟,确实也找不出啥理由来,还是实话实说,“金主任。事情就这样了。我听您的。您看该咋办?”
金哲重新坐回椅子,一只手敲着桌面,定定地看了周殿军好一会,似乎在考虑。周殿军便站在那里等着。
“要不这样吧!”金哲终于开口了。“你先休息一阵子。我琢磨下,做做工作,等缓过这风口再说。这材料不只是我这里有,市里领导那儿也有呢!——真要认真起来,估计你连个岗位都保不住……”
周殿军离开金哲办公室后,直接就回家了。上午在办公室里,所有的人生大事波波折折,该思考的他一个角落都没拉下。金哲说的应该是实话。那就回家休息一阵子,等着吧……
然而仅仅三天后,周殿军原本淡定的心态开始『骚』动起来。他接到通知,准备接受调查,随时等待传唤。
周殿军走后,金哲在办公室思考了很久。其实,这种结果是他早就设定好的。只是没想到,周殿军竟然表现出这种低调配合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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